的背影,心中愈发生出一丝凉意。
    她重活了一世,自以为胸有丘壑,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辅佐赫绍煊迎接即将降临的困境。她虽知道谢照衡将会成为东尧数一数二的功臣,可她也畏惧于这个谢照衡深不见底的城府。
    甚至模糊之中,楚禾竟然看不清他的立场究竟是东尧还是天子。
    他怀疑自己的忠诚,既像是在为玉京探出楚家的口风,又像是在替赫绍煊担忧。他明明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身边的隐患,可又偏偏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建议。他的圆滑使得他举止谦和,可实际上他所做出的一切看起来都暧昧不清。
    这样的手段看似毫无攻击性,却又会在人放松警惕时窥得天机。
    目送谢照衡走后,楚禾忽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立夏和敛秋不明所以,也跟在了她身后走出寝殿。
    她一走出门,抬眼便看到少年瘦削的肩膀,穿着一身与宫中护卫不一样的青衣站在殿外。
    楚禾一滞,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终究她还是要面对。
    少年感觉到身后有人,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又很快地熄灭。
    他的手自然地垂在两旁,用极轻的声音道:
    “小姐。”
    楚禾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强迫着自己用平常的语调开口:
    “你是我爹派来的侍卫么?你叫什么?”
    少年抬起一张稚嫩的脸来,脸上没有半分笑容,而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却好像偷偷藏进了半分笑意,让人看了便挪不开眼睛:
    “属下魏葬。”
    她的嘴唇有点发抖,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魏葬?是藏红花的藏么?”
    而他答:
    “是埋葬的葬。”
    她沉默了一下,从袖中掏出赫绍煊为她准备的令牌,轻声道:
    “拿着我的令牌,去禁军处记名,领一个职衔吧。”
    东尧王宫不是皇宫,她不需要魏葬时时刻刻像影子一样跟着自己。既然他还是找来了,那就尽最大的可能为他铺一条路。
    楚禾这样想着,少年却并没有伸手来接,他的语气直白而不带丝毫温度:
    “楚将军命我护卫小姐左右。”
    楚禾叹了一声,想着此时的魏葬还尚未有记忆,于是便狠下心来说:
    “我在此处,是王后娘娘,你休要叫我小姐了。东尧王因为顾及我,没有对你的存在表示异议,但我却不能私自把你留在身边。还是听我的,去禁军领一个职衔,一样可以护卫在宫禁。”
    魏葬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令牌,转头离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楚禾在他眼中看出了一丝不舍。
    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一句“保重”。她不想魏葬再为她涉险,不想他的忠诚把他带向死亡,更不想给他一个终日只能活在暗处的人生。
    他应该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的,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啊。
    楚禾转过头,悄悄拭去了眼角的一丝泪花。
    抬眼间,眼眸又恢复如常。
    她扫了一眼朱雀宫四周,冷冷道:
    “守宫的宫人们都去哪了?”
    立夏和敛秋见她语气有些不好,立刻走上前道:
    “这会估计去御膳房备午膳了。”
    楚禾冷哼了一声:
    “备膳用得着十几个人一起去?”
    她话音刚落,远处的小园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听起来热闹的很。楚禾神色一凛,带着两个侍女便朝那边去了。
    她们走到一面爬满藤蔓的院墙下,才看见朱雀宫的宫人们聚在一起玩牌耍骰子,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
    只见一个宫女忿忿不平道:
    “我进宫里两年多不曾侍候过娘娘,这忽然来了一个还真有些不适应。你们说这王后娘娘也太娇贵了,用汤婆子还非得有个绣织的布套才行…要嫌我们这儿清苦,当初干嘛要来呢?”
    敛秋是个急脾气,听到一半便要冲出理论,谁知让楚禾一把拉住。
    她面色不改,示意两个侍女跟她一起静静地聆听着下文。
    其他的宫女们笑道:
    “娘娘有王上宠着,即便娇贵些又有什么关系,谁让她生得那样美呢?”
    先前那宫女颇不服气:
    “你们别看王后娘娘如今是专宠于身,那是因为这后宫只她一个女人。听说我们琼善郡主回来了,此番在上尧还立下大功,王上特赐了一身锦绣战袍,足见倚重之心。更何况琼善郡主思慕王上多年,我看她进后宫是迟早的事!”
    她这话一说出来,其他的宫女们都听不下去了:
    “送个袍子有什么大不的了?又不是金子做的。”
    那宫女一听,脸上立刻便得意了起来:
    “你们也太无知了。那可是南尧织造的流光锦,要邬水绣娘们花上七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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