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果然有杂沓脚步声踏雪而来。
    有人忍不住低声道:“殿下……”
    “闭嘴!”
    五皇子断喝,“呛啷”一声清响,他反手从侍从手中抽/出刀来。
    闻人亭却在短暂的战栗之后恢复了平静。
    她侧头看向褚茗。
    褚茗低垂着眉眼,没有一点兴奋或惊恐的模样。
    ——不是天子的后手。
    那又会是谁呢。
    闻人亭在心中微微笑了一声,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淡不可察的欣然。
    而她心中还有更深的恐惧,不曾被面前的每一个人觉察:闻人觉的身体撑到如今,至此还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殿中的那个人,还是活生生的那个闻人觉吗?
    五皇子手中擎了刀,冰冷的刀柄仿佛给了他新的勇气,让他蓦地伸出了手,刀刃还在轻轻/颤抖着,指向了那扇近在咫尺的门扉。
    “长公主。”他色厉内荏地道:“本王今日为勤王而来,倘若长公主定要一意孤行,阻拦于我,也不要怪我……”
    他一语未竟,已戛然而止,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原本沉静地站在殿门口的长公主,就在他提刀指过来的时候,蓦然向前跨了一步,抬手擒住了刀刃。
    佩刀在风雪中冻了许久,刀刃也是冰冷的,像是冬日里藏冰的石室,仿佛能夺走人全身的热量。
    闻人亭嘴角挂着笑意,指缝里鲜血沿着血槽淙淙流下,她却仿佛一无所觉。
    刀尖刺入人体,发出裂帛般沉闷的声响。
    “啊啊啊啊啊啊——”
    五皇子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刀柄却被他掌心的汗水凝住,仿佛黏住了一般难以放开。
    他在失声的尖叫里,听见面前的女子一字一顿地道:“皇三子谋逆,皇五子弑亲,大不孝——”
    “本宫代天子,诏燕王江汜,入宫勤王。”
    “诛杀叛逆,光复……河山……”
    瞬息惊变,高楼之上,江楚烟只看到江汜蓦然猩红的眼。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只看到女郎握着刀向前倾倒的身形,她对面的五皇子犹然怔怔地握着刀柄,仿佛还处在亲手杀死一个人之后的失神之中。
    那是……
    长公主。
    江楚烟与她殊无情意,喉间却仍然不由自主地溢出一声低咽。
    江汜却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渐至仰天而笑,说不出的嘶哑恣狂。
    他一面笑着,一面转头看着江楚烟,道:“阿烟,阿娘对你真好。”
    他眼瞳猩红,这样注视着江楚烟,让她颈后都跟着炸起了细小的疙瘩,喃喃地叫了声“大哥”。
    “从小在外面长大,不必在这个地方沾一身的污秽。”
    他自顾自地笑着,道:“你看,她死了啊。”
    “都死了,还不会忘记拉上我。”
    江楚烟听他这样带着笑意说话,心中说不出的凄楚。
    夜雪吹卷,江汜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染上红意,却又勾了勾嘴角。
    “别哭。”他忽然俯下/身来,楼高天寒,他附在她耳畔吐息却犹然滚烫,道:“看着,哥哥给你表演戏法。”
    他重新站直了身子,夜色里白衣猎猎,他向前抬手。
    四方宫墙殿宇高梁之间,忽然有如麻的弓箭手林立而起,一张张拉满弦的硬弓指向了当中的小殿。
    弓/弩的形状特殊,江楚烟的眼渐渐熟悉了黑暗,就更轻易地认出那些人的装束和行动。
    ——他是什么时候布置了这些人?
    江楚烟心中沉沉的,看向江汜的视线几乎是难以自抑地露出惊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是早就知道今夜三皇子、五皇子会趁着大宴发起宫变,因此顺势而为吗?
    “看着。”冰冷的手却握上了她的颈后,几乎是半强迫式的,将她目光的落点转到小殿的方向——
    四壁箭支如雨般呼啸而出,在半空中爆开明亮的火光,落在终点的时候已经熊熊地燃烧起来。
    即使是这样高下遥远的距离,也能听到火雨飞至时嘶哑惊惶的叫喊。
    江楚烟道:“大哥!”
    她听见身边江汜的一声轻笑。
    这处偏殿全是木构,抱厦的檐角已经渐渐燃烧起来,江汜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只是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江楚烟被他握着肩颈,即使极力地转开眼,也只能听着火场中的呼喊,持刀的禁卫军四散奔逃,有人彼此护持着向外突围,第二轮箭雨却在顷刻之后再度席卷而至。
    漫天风雪和烈焰,将高高的楼台都照亮了。
    江楚烟泪流满面。
    她挣扎的力气忽然变大了,又或许是江汜骤然放松了对她的压制,竟让她挣脱了那只铸铁似的手,提着裙子回头向楼梯跑去。
    江汜在她身后淡淡地道:“站住。”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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