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白秋秋却也没有靠得太近,就俏生生地立住了脚,脸上还是温柔而缠/绵的笑意,道:“有些时候没有见过大公子了,听闻近日有些不大妥当的风声,不知大公子可还安好?”
    她穿着石榴红的裙衫,纤腰一握,黛眉低回,眼尾却用蕈紫色胭脂画得逶迤修长,说不出的缱绻风流。
    江楚烟神色淡淡,道:“这位小姐是……”
    白秋秋似乎微微一怔,旋又将扇掩住了口,娇/声笑了起来。
    分明已经到了冬日,她指尖却还拈着柄团扇,没有画着寻常的美人花鸟,反而画了张半面遮颜的脸,眉眼间与本人颇有几分相似。
    淡而迤逦的蕈紫色从眼角拖曳出去,像极了这双掩在扇后的眼。
    扇面只有一幅画,没有题跋落款和印鉴。
    江楚烟眸光不动声色地转开了。
    白秋秋笑得前仰后合,仿佛也意识到了失礼,又重新规矩起来,屈膝盈盈地拜了拜,道:“是秋秋认错了人,打扰江小姐了。”
    江楚烟微微笑了笑。
    绀香垂着眼,语气温和地道:“小姐往后不要再认错就好。”
    江楚烟站起身,对着一旁神色尴尬的百英楼大掌柜点了点头,道:“劳烦掌柜。既然贵行今日还有其他贵客,我就先不打扰了。”
    也不在意那掌柜的挽留,就带着身边的一众侍女,扬长下了楼。
    江楚烟应程袅的邀约,到四明坊茶楼听书那日,子春并没有跟着出门,这时候有些摸不着头脑,上了车就悄悄地问绀香:“那人是谁?”
    绀香看了江楚烟一眼,未及回答,却听见自家姑娘忽然淡淡地叫了她一声:“去打听打听,这两天又有什么新消息传出来?”
    绀香连忙应了。
    她原本没有觉得出了什么大事,等到晚间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她面上才跟着变了颜色:“京中的流言忽然变了风向。不知道是什么人说,大公子既是陛下的亲子,也是长公主的儿子……”
    不但揭破江汜的身世,还将剑锋直指天子与长公主,说二人有不伦之情!
    绀香一刻也不敢耽搁,立时去见了江楚烟。
    让她有些意外的,她家的小姐看上去却仿佛并没有什么意外。
    江楚烟坐在窗下的罗汉榻上,放桌上摆了笔墨纸砚,白净的滁宣托着毫端的墨,被她写出分布凌/乱错落的字来。
    她听了绀香的话,眉眼一动不动,就随手在江阴侯的名字上打了个叉。
    顿了顿,又在另一个名字底下添了一笔。
    她道:“叫黑椋卫给哥哥发个信号,我要见他,越快越好。”
    这是她在京中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隐没在黑暗中追随她左右的黑椋卫很快就放了信鸢。
    不到一刻钟,就看到谢石踏夜而来。
    他来得未免有些过□□速,绀香心里怪异,却看到江楚烟又像是毫不惊讶似的,放下笔迎了上来。
    年轻男子眉宇间有些疲惫之色,伸出手来,少女就将手搭了上去,被温热有力地包覆在了掌心。
    “出了什么事?”
    他跟着江楚烟走到窗下,目光就落在桌上那张画得圈点纵横的纸上。
    江楚烟回身坐在榻上,她还拉着谢石的手,男人没有落座,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身前,让她只能仰着头与他对视:“哥哥和大哥在一起?”
    谢石摸了摸她的头。
    江楚烟知道这是他的默认。
    她不由得有些头痛。
    她问道:“这几□□中/出了什么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谢石捏了捏她的脸颊,没有继续逗弄她,而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探手去拿桌边几张被她涂了又团起丢掉的废纸,声音平和地道:“天子在大朝会上说他梦见逝去的先太子,深感人生无常,晋封几位王爵。”
    “三皇子受封岐王。”
    “五皇子受封恒王。”
    “连十二岁的八皇子也有了亲王的爵位,封号睿。”
    都是单字的一等王爵,虽然封号都不是顶好,但也算中规中矩了,该是件好事才对。
    江楚烟知道后面还有话,分明还在等着谢石说下去,眉头却已经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
    眉心微微一热,带着薄茧的指尖覆上来,替她轻柔地抚平了。
    “然后天子封了本朝第一位异姓王爵。”
    谢石声音平静,却像是有说不出的暗流涌动:“他封江汜做了燕王。”
    江楚烟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哪个燕王?”
    问出口的同时,她面色就霎时间一白。
    古燕地是如今大陈京畿的所在,也是闻人氏龙兴之地——有陈一朝,从来没有过“燕王”这个封号,更不要说封给一位异姓亲王!
    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怪坊间流言铺天盖地,誓要置江汜于万劫不复之地。
    无论是哪一位皇子,此刻都只有一个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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