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被乳娘搬到了临窗的矮榻上,趴在窗口看着楼下的风景。
    已经进了宵禁的时辰,外头连灯火都少见,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风景,只有夏夜徐徐的风吹进屋来,带来些许温柔的凉意。
    灯盏立在窗台边的高桌上,芯火盈盈地跳动,楚烟听见声音回过头去,看见谢石大步地走进屋来。
    不知道一股从何而来的宁定,把看见门口那双眼之后的纷乱心绪都安抚了。
    楚烟抿了抿嘴,记起乳娘的闲谈,忽然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声“哥哥”。
    她叫出口来,自己又觉得羞愧不安,没有等到谢石的反应,就岔开了话,因此错过了黑衣少年片刻的失神。
    “同行是不是还有个少年人?”她侧着头回忆,描述给他听:“和你差不多的年纪,穿湖锦的衣裳,走路稍稍有些乱。”
    谢石目光微寒。
    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说起正事就绕过了方才的小小尴尬,楚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同他说了。
    那人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妥,分明是个少年郎君,却有双比寻常成年人还要浑浊的眼,窥视的姿态也让她战栗难安。
    她与这一行人唯一的联系就在谢石的身上,身为上善老人弟子的谢石,地位想必是受尊重的,在这样的情形里依然来窥视她的人,对谢石的态度一定也是非善意的。
    谢石眉锋微微皱起,目光刹那间森寒如冰。
    但他在不长的沉默之后,只是对她说:“我知道了,你闩好门,夜里教乳娘陪你一起睡。”
    楚烟并不失望。
    她手无缚鸡之力,把这件事告诉谢石,更多的是为了自保,也不觉得她和谢石亲近到没有秘密的地步。
    她点了点头。
    谢石却没有再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楚烟的房间,在临出门的时候回过头来,再次叮嘱楚烟:“夜里把门闩好,听见什么都不要走动。”
    楚烟微微怔了怔,很快回过神来,郑重地道:“我知道了。”
    昏暗的灯火里,黑衣的少年嘴角似乎弯了弯,但没有等到被人看清,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夜色深浓,连虫鸣都渐渐止歇。
    房间里的人把炭笔丢在了一边,连同桌上摊开的薄册子都推远了,仰头靠在圈椅的背上,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
    客栈里添在每个房间的灯油有限,烧了大半夜,到这时已经彻底昏暗下去,不时还发出“滋滋”的声响。
    锦衣少年抄起剪刀,笨拙地在铜托里剪了一刀,浸透了油的线芯没有绞断,豆火剧烈地摇晃起来,爆了几朵小小的火花。
    “啪”。
    空气里忽然滑开某种不同的呼吸声,轻柔而徐缓,与房间主人的急促烦乱截然不同。
    人的影子在摇曳的火光里拉长又缩短,跳动不休。
    桓康终于放弃了与油灯的争斗,剪子丢在了一边,烦躁地耙了耙头发,把桌上凌/乱的簿册和炭笔收拢起来,一面站起了身。
    “什——”
    焦躁的表情刹那间被惊恐替代,张开的嘴巴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就被另一个人的手掌堵住咽在了喉间。
    桓康下意识地抬膝顶肘,毫无章法的拳脚轻易就被来人化解,关节传来剧烈的痛楚,被人以怪异的姿势弯折、扣在了一起。
    修长的手指垂下来,捡起了洒落在地上的手札。
    桓康在这一刹肝胆俱裂,被压制的身体迸发出巨大的潜能,整个人鱼跃而起,一头撞向了来人。
    阴影中的来人不意他尚有余勇,竟然真的被他撞了个趔趄,桓康猛然甩头,一口咬在了那册薄薄的书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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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劣质的纸张松脆,被桓康这样一口撕咬,“嗤”的一声碎裂开来。
    他狼吞虎咽地嚼碎了口中的纸,未及吞咽下去,压在腮边的手指蓦地用力,下颌已经失去了知觉。
    一团布料塞进来堵住了嘴。
    黑衣的少年一脚踏在他的胸骨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对上他畏惧、憎恨、嫉妒……混着无数说不清的情绪的眼神,神色冰冷而森然。
    桓康耳中“嗡嗡”作响,不敢与他对视,目光刹那间游移开去,少年脚下却加重了力气,看着血色漫上锦衣人的脸,把整张面孔都逼红了。
    ——我是上善老人的徒弟,是你的师兄,是你的发小和铁杆兄弟,你不能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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