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不吃饭看着他,他便有些撑不住,半晌叹了口气,无奈的拿起筷子:“先吃吧。”
    先吃?那之后还要干啥?
    叶青青捧起碗,贼眉鼠眼的左看右看。唐冶虽然最先发难,但他的情绪寄托主要是在方凛身上,方凛都没意见,他便也二话不说,吃了起来。
    王俊子其实才是坐在那最难受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也硬撑着坐了下来,拿起服务员新给的碗筷慢吞吞吃着,时不时的往方凛看两眼。
    这种饭局吃的是最让人胃疼的,全程压抑,除了碗筷碰撞就没别的声音。叶青青吃完了一碗饭都觉不出自己饱没饱,但看碗空了才像完成任务似的松口气,心安理得的放下了筷子,这才发现大家其实都吃得差不多了。
    “服务员,这些撤了吧,来壶茶。”唐冶见状,也没问别人意见,直接开始控场,茶还没上,他看向闫队长:“闫队?”
    闫队长垂着眼,声音硬硬的:“刚才,我带王俊子,去指认了一下现场。”
    现场?所有人都一震,对王俊子来蹭饭的不满全没了,死死瞪着他。
    “我也没说去哪,我就说你当初听到吵架是哪个位置。”
    “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唐冶怀疑道。
    闫队长没回答,望向王俊子,王俊子木着脸答:“这事儿,不止是你们,我也记了一辈子。”
    唐冶一噎,轻哼一声,转头不再说话。
    “然后呢?”方凛轻声问,他声调有些凝滞,小心翼翼的。
    在场的都知道这个“然后”对方凛的重要性,又屏息凝神的看向闫队长,紧盯着他的嘴巴。
    闫队长开口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叹得竟然有些颤抖,他吸气张了张嘴,又收回,喉头滚动一下再次张嘴,才艰难的吐出一句:“就是那儿。”
    就是那儿?
    没说哪。
    但足够了。
    叶青青仿佛卸掉了一身的力气,身子一软,靠在了椅背上,整个人灵魂出窍一般轻松,可眼睛却酸涩到发疼,她颤抖的吐了口气,望向唐冶,却见他的表情不是感慨或是果然如此,反而是一脸震惊。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却唯独当事人方凛摸不着头脑,他感知到了气氛的变化,有些不安,更多的是疑惑,小声问:“那,是哪?”
    “就是河廊……”闫队长刚开口,叶青青忽然伸出手,打断他,小心翼翼道:“让,让我解释好吗?”
    闫队长有些疑惑,看了看唐冶,见他没意见,便点头:“成,你说。”
    叶青青简直想哭,她努力挤出笑容,望向方凛,对上他的眼神,她恍惚了一下。
    这多像四十年前她和唐且行一起备考那会儿,她帮他解数学题时,他看她的眼神啊。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再看到他这眼神时,竟然是在洗刷他的清白。值了,这应该是值了的吧?
    “中午,我们去了叶阿棠的家里。”她一字一顿,缓缓道,“我们,在靠河的窗子往外看时,看到了蒋志洲,站在河廊一个拐角发呆。”
    方凛听到这,疑惑的眼神却也已经渐渐清晰,他的神色有些放空,只是静静的听着叶青青继续。
    “然后,闫队长刚刚确定,四十年前,王校长死的那晚,听到有人和他争执的地方……就是那。”
    “就是那。”方凛顺着她的话,喃喃的重复了一下。
    那正是中午叶青青在阿棠的屋里看到蒋志洲的位置,也正是四十年前王俊子夜半划船路过听到争执的地方。
    无需多言,尽在不言中。
    比吃饭时更加寂静的沉默压在众人头顶,连一旁准备好茶盘的服务员都见势不对,僵在那不敢过来。
    大家还是只能先等方凛的反应。
    方凛却仿佛石化了,僵坐着,许久都没有反应。
    唐冶叹口气,朝服务员招呼了下,这才给每个人上了茶水,叶青青一摸,茶水还挺烫。她其实不渴,但现下气氛实在太尴尬,便拿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起来。
    这边叶青青正在龇牙咧嘴的和滚烫的茶水作斗争,却见对面王俊子本埋头沉默着,突然抬手拿起茶叶仰头一饮而尽!
    “噗!”叶青青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急忙伸手阻拦,这当然来不及,不仅来不及,她还眼睁睁看着王俊子喝完茶,绷着脸站起来,走到方凛的面前,缓缓的跪了下去!
    “是我不对,”他声音沙哑,沉郁,仿佛已经哭了出来,也有可能是被烫的,“我害的你……我……”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闫队长恰坐在旁边,他很是淡定,见状下意识的伸了伸手,却又收了回去,撇开眼,抬手碰了碰茶杯,猛地弹开——烫的。
    倒是方凛吓了一跳,赶紧双手去扶,一脸声道:“你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你起来快起来……”
    “我对不起阿棠。”
    王俊子接下来这话,却让方凛陡然停住了,他没再继续扶他,而是问:“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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