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办事。码头上的麻袋还等着往船舱上搬运呢。
    ……
    八月初的那几日,众多学子已经收拾包袱准备奔赴省城准备秋闱了,路长歌却反其道而行之,相比于紧张备战的学子们,她悠闲的简直不想话,甚至还有功夫换身粗布麻衣去码头干重活。
    她跟交好的三个乞丐混迹在搬运工人里头,从管事的手里领了身衣服被人带着往码头走。
    路长歌的脸上均匀的摸了层灰,从脸到脖子都比平时黑了不少,她那双桃花眼太有辨识度,便眯起一只,像是眼皮无力睁不开似的。
    来码头干粗活的都是空有力气的可怜人,凭借着这一身力气讨点辛苦钱,这些人在码头风吹日晒的惯了,脸色黝黑实属常事。所以路长歌跟乞丐三人组混迹在里头,竟也不显得有多违和。
    尚府做事讲究,干活前还统一给工人换身印有尚府字样的衣服,瞧着就跟别家不一样。
    路长歌拎着衣服嗤笑,尚府哪里是讲究,分明是心虚,她怕那碎盐粒子在搬运的过程中从麻袋里露出来粘在衣服上,这才统一给工人们发了衣服,干完活再收回去,好能毁了衣服。至于为何印了“尚”字,显然是怕有人藏私不交衣服。
    尚管家做事也算是仔细了,但她只防着盐到了船上后可能会出问题,丝毫没想过路长歌会在盐还没搬上船的时候过来。
    路长歌跟那三个乞丐像是码头上的常工一样,干起活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的紧。
    “姐,干这行钱来的当真不容易。”为首的乞丐摸了把脸上的汗水,累的大口喘粗气。
    八月份,日头正毒,人暴晒在阳光下,汗水跟从头泼下来的一样,怎么都擦不完。搬运的常工个个热的脸色黝黑发红,却都咬牙坚持着,实在受不了才到旁边喝口水歇歇。因为干这活是计数的,每个人搬了多少麻袋都有清晰的记录,若是偷耍滑是赚不到钱的。
    路长歌也不知道用什么抹的脸,不管怎么擦汗那灰都没掉,刚涂好的时候路盏茶稀罕的在她脸上搓了好一会儿,就连林绵绵都没忍住歪着脑袋盯着看。
    “干哪行都不容易。”路长歌扯下脖颈上的毛巾,抹了把脸,用手当做扇子扇了两下。她也累的不轻,长睫上都挂着汗水,更别提早已汗湿的头发鬓角了。自从进了学堂后,她已经很久没来过码头了。
    四人借着喝茶补充体力的动作,交换了一下信息。
    “有盐,米大盐碎,落在肩头上的白.色.粉.末应该就是搬运的时候磨碎筛掉的盐沫。”为首的乞丐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水里放了些许盐,为了补充流汗时缺失的盐分,免得脱力晕倒。
    路长歌点点头,“工人们心大,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事,更没有功夫去看自己肩头上落了什么,饶是有看见的,也以为是自己出汗过多衣服上起了白色的汗斑。”
    她晃晃手里的水壶,“更何况这水里加了盐,更难让人怀疑。”
    如此便是确定了尚母的确是用这商船运的私盐。
    “那边的两个,歇够了没有!歇够了就赶紧过来,这两船货今天可是要卸完的,一个劲的偷懒,还想不想赚钱了?”
    路长歌跟为首的乞丐两人喝水休息的时间太长,被监工发现了,立马不耐烦的提着鞭子往这边看过来。
    路长歌讨好的低头哈腰,慌忙小跑过去接着干活。若是这时候她跑了,定然会惹的监工怀疑。
    这么忙了一整天,傍晚领月钱的时候,路长歌看着手里的碎银子差点哭出来。
    管事的看她年纪轻,叹了口气又多了给了两个铜板,“走吧走吧,回去好好歇歇吃点好的。”
    路长歌手心里磨出茧子,慢慢攥紧碎银子跟铜板,莫名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候她可没这么“矫情”,累了一天也是咬牙忍着,这边结束那边就用赚来的银钱去跟人家换牛乳。
    路盏茶还小,总跟着她吃粗茶淡饭营养跟不上,路长歌就每过几天来一次码头,赚了钱给他买牛乳补身子。
    她觉得路盏茶如今聪慧近妖,多半是自己当初的功劳,那机灵的小脑袋瓜子是她用肩扛麻袋换牛乳一碗一碗喂聪明的。
    乞丐三人组也累的不轻,彼此勾肩搭背,瞧着竟比路长歌还要狼狈。
    四人攥着各自的银钱对视一眼,都笑了。她们四人的情意来的不容易,都是命换来的。路长歌平时不在家,是她们三个守着独自在家的路盏茶,心里早已拿路盏茶当弟弟,拿路长歌当亲姐了。
    路长歌从怀里掏出银子,叮嘱道,“回去吃顿好的,我还有事,就不用跟着我了。”她没舍得把今日赚的碎银子给出去,而是给了怀里的银锭子,比碎银子可多多了。
    今日赚的碎银子虽少,但在路长歌看来却贵重的很。
    乞丐三人组立马欢呼一声,齐拥上来抱了抱路长歌,要不是今日累极了实在是没了力气,定然要把她举起来往天上抛两下。
    她们三人抱完路长歌,这才拿着银子一哄而散,高高兴兴的勾肩搭背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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