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眉眼上扬炫耀道。
    拥有话语权的奶奶对她家可是条金大腿,哪怕钟月对自己缝纫手艺的自信度为负值,可明白该拍马屁时绝不能怂。
    因而笑眯眯地眨巴着人见人夸的大眼睛,学钟莲一样狗腿道:“上次二舅送的有细棉布,摸着好软和,月儿准备拿它为爷爷奶奶做袜子。”
    “月儿有这个心就成了,别糟蹋好布,留着让你娘给你做小衣……”
    “瞧瞧这丫头的一张嘴吆跟喝了糖浆似的,真仿她二姑……”
    ……
    一屋子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得飞快,恍神功夫就到了日暮十分。
    往往族中有大事发生钟氏族人才集中祭祀,而且祭祀之日需提前占卜确定,没有特殊情况过年时节各家各户皆关起院门单独拜祭。
    待刀头肉、白面花馍蒸热饺子出锅,摆好盘筷,钟大山等祖孙三代跪在拜访摆放各方神灵、祖宗牌位的厅堂里烧纸祈愿,女人紧跟着跪在男人们身后。
    钟月见众人神情肃穆,也不敢由着思绪胡乱跑神跟不上步骤,万一出了岔子,古人迷信难免挨顿怪责。
    于是老老实实地随大家一起祈愿磕头。
    “放炮喽,放炮喽……”一系列祭祀流程完毕后,钟大海从柜子里拿出一盘鞭炮,钟义康和钟义勇欢快地跑在前头。
    早先尚下饺子时,村里已有动作迅速的村户开始放鞭,此刻炮仗声此起彼伏,连隔壁村落的炮响声也隐隐约约听得见。
    摆桌上菜用不到小孩子,恐一个不小心摔了饭菜,钟月跟钟莲立于过道门槛瞧热闹。
    立春节气已过,晚风中裹夹一分生机暖意,钟月闻着刺鼻的硫磺烟味,抬头遥望暗黄色的天幕。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前世已祭,新年新气象她不可再吊儿郎当混混度日了,愿望寄于神明生发希望但还需自己努力实现。
    “二姐,伯娘叫吃饭呢。”钟莲推推兀自神游的钟月。
    年夜饭较平常饮食自然丰盛许多,庄稼人不讲究男女分桌,一大家子人围着八仙桌挤挤巴巴吃饭。
    因位置不够,年龄小的则蹲在矮杌子上由大人帮忙夹饭菜。
    钟月捧着小陶碗感慨,看来还是自家好起码不会连个吃饭的位置都混不上。
    用饭时众人如何闲叙自是不提。
    之后,男人女人各自分开守岁找乐子。
    呆在钟兰房里的钟月只记得她没熬到子时就迷迷糊糊睡下了。
    被小杜氏叫醒时察觉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另一床头的钟兰钟莲听见动静只翻个身便没了动静。
    “月儿,快点起来,你大伯已收拾好等着你呢。”
    睡眼惺忪的钟月听她说大伯在等着自己,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对了,她还得去坟地给她爹磕头拜年呢。
    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穿衣,同时旁边神态困顿的小杜氏帮忙为她梳理乱蓬蓬的头发。
    之所以起这么早去坟地,一是距离远步行得一会,二则大年初一要去给族中长辈磕头拜年。
    刚梳好头,便听钟大海在院里催促,“月儿好了吗,快点啊。”坟地里坟堆多得挨个烧纸钱,还要赶回来吃早饭。
    这是钟月头次大年初一起这么早,天黑漆漆的寒风直往棉衣领里钻,她怀疑没有照明灯具能走过去吗。
    “三海?”钟大海一只胳膊牵着钟月,一只胳膊挎住竹篮,篮子里实实在在装满了钱模制好的唁纸,还有小盘炮仗。
    有钟大海牵着,走在黑乎乎的巷道里钟月没那么害怕了。
    而且她发现大路上除了他们还有其他村户赶着去烧纸。
    “大海哥,没瞅见三海过来。”夜幕里有人应答。
    “是千顺啊,咋站在这儿。”钟大海分辨出是曾千顺,随声问道。
    “等我哥呢,他去叫子辰了。”
    目睹这一幕,钟月莫名觉得好笑,闻声识村邻呐。
    听说曾子辰同自己一样遭遇被人天不亮就拖往墓地,对其表示深切同情。
    说曹操曹操到,眼睛处在夜色中久了,影影绰绰可瞅见事物,何况对方还提溜个灯笼照路。
    钟月目识前方一大一小的两人朝这边走来,猜测应该为曾家伯侄,否则寻常人家哪会这么奢侈烧个纸还带个灯具。
    最终沾人家光,钟曾两家人一起约着去北河附近的坟地。
    自大雪熬糖稀那回,钟月没再见过曾子辰,甚至都忘记这个孩子了。
    就着摇曳昏黄的灯光,钟月望向右手侧的曾子辰,察觉对方不像她一样神色平静毫无悲意,而是蹙着眉头嘴角耷拉平视前方默默走路,不晓得在想啥,应该是思念亡父吧。
    正出神的曾子辰忽然感觉身上投注的视线,侧首望向圆滚滚的钟月。
    方才瞧见对方时就生出惊讶,没想到她也和自己一样,那么小就丧失嫡亲。原先对其产生的不好印象随之担去许多。
    “你冷不冷?”钟月主动出声。
    “不冷,手心都出汗了。”小少年摇摇头,恐钟月不信,伸展手掌让她瞧。
    “噢。”她也走出汗了,即使钟大海他们故意放慢脚步,可仍然跟得吃力,而且秦氏怕她冻着,昨晚又从家里拿件夹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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