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祝捏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脸色冷漠地瞪眼:“干呀!”心情烦躁又复杂,第一次严厉得有点凶狠的味道。
    陡然的声音划破沉郁的空气,所有人诡异地向她望来。台上的女生借此机会,小小地在陈娇娇身上划了一刀,丢下掉刀就“咚咚咚”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Nake笑着问:“怎么?等得不耐烦想提前来?”
    水祝一把将小蛇揣进兜里摁住,急急摇头:“没、没、没有……”
    “噢,我看你们都在垂头丧气,愁眉苦脸,不忍心看。可是不看怎么行,不看怎么记得住?这样,我给你们看有趣的东西放松一下。”Nake松开手臂上的红颈蛇,俯身到镜头后面去拿东西,蓝紫色的睡袍扫在镜头上,贴满墙屏。
    他坐回来,将银色的电脑随意搁在腿上,他敲击几下,墙上的画面变成了电脑屏幕。
    水祝瞟见了自己的微博,画面一闪而过,但她看得很清楚,并且极度肯定那是她的微博。
    她的头像是发小婷子专门为她画的,画得不好,甚至有些丑,但丑得很独特,一眼就能辨识出来的独特。换作以前,假若说是有人拿了去做头像,她信。可是现在,在游戏里,在Nake手里,她是怎么也不信。
    她记得她上一次发微博是进城堡的第一天,拍了很多城堡的照片上传,并且附言:“享受闲暇时光。”
    之后,她的手机不见了,再也没有登录过微博。
    现在,Nake用她的微博账号做什么?他发了什么?婷子看见了吗,怀疑了吗,会发现不是她亲自发的吗,会告诉她的父母吗?她整整消失一个多月,他们已经报警在找她了吗?
    许多许多的问题齐齐迸出,在脑袋里翻滚无数遍,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墙上的画面已经变成冷色的房间,镜头外面有人说了一句禾西话,镜头开始拉远,露出雪白的墙壁,病床,冰冷的医疗机械在运作。
    镜头推近到床上的人,雪白,全部雪白,脸被白色纱布包裹得一丝不漏。
    然后,床上的人坐起来,掀开被子,摸索着下床,听着禾西话走了几步,停下。
    镜头对准她的侧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们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镜头里伸进一双手,开始拆纱布,一圈一圈,从头顶慢慢解开,纱布滑下,露出人来。
    额头,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腹部,臀部,大腿,小腿,脚。
    一点点全部裸露在镜头里。
    纱布滑到最下面,掉在地上,她慢慢转身面对镜头。
    “轰隆——”
    所有人都似乎遭到剧烈的震击,呆滞,震惊,错愕齐齐浮上她们的脸,然后变成惊恐。
    镜头里的女生扬唇对她们微笑:“嗨,你们好,我是陈娇娇。”说完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269的女生“啊”一声坐到地上。
    那、那真的是“陈娇娇”,和十字架上的陈娇娇一模一样。
    声音,胸口上的痣,说完话习惯性眨一下右眼的动作。
    所有所有,都一模一样。
    城堡霎时陷入诡异的静谧。
    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尖叫一声,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随后她抬起头舔着嘴角“吃吃吃”笑起来。
    疯了。
    水祝从震惊中回神,看向十字架上已经疯癫的血肉模糊得只剩下脸能看的陈娇娇。
    她突然想,会不会也有另一个“水祝”,另一个“罗珊”,另一个“苏文静”,另一个“孔珠粒”,她们这70个人都有另一个她们在城堡外面,在Nake的掌控之中,在她们的父母身边,在她们的同学同事中间,代替她们,过着她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那么,她们的第一名,意义何在?
    拿着第一名回去看见另一个“自己”?还是拿着第一名回去换走“自己”,再接着过另一个自己活过的生活。
    不,不能这样,不,她必须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她不能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爸妈身边,存在婷子身边,存在本来属于她的生活里。
    不能这样,不能允许“她”的存在,不能有。
    水祝神经质地扯头发。
    墙上的镜头开始旋转,“陈娇娇”的另一边还是几十个病床,上面躺着人,都在沉睡,或者昏迷。
    Nake的声音陡然响起:“或许这里有下一个你们,我很乐意制造下一个人。”
    “休息时间结束,继续开始。”
    墙上的画面又恢复成Nake,他懒懒地躺在椅子里,手指敲击电脑。
    所有女生正襟危坐,强迫自己去看十字架上的陈娇娇。尽管Nake没有看她们,她们也必须这样做。
    “下一个,239罗珊。”佣人叫。
    罗珊拍拍黑曼巴,正准备站起来,Nake突然抬起头来。
    他凭空一指,水祝顿时心头猛跳,脑子发懵。
    Nake说:“不是你想先来吗?水祝——”
    针线窜梭在血肉里,拉扯得水祝直冒冷汗,脑袋像被人挖一样空白到犯晕,她咬住唇,靠在春柚柚身上,迷迷糊糊望着低眉垂眼的医生,还没有看清医生在如何拉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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