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是她,褚相正在逐步收缩整个褚党的权力。只是他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完成那些事?
    从她的细作收集的那些情报来看,朝堂近来倒是风平浪静。唯一的波澜,源于不久前针对常昀的一次刺杀。
    那可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孩子。褚亭捏紧了手里的纸张。
    有消息送来,这孩子一直在悄然训练自己的兵马,是想要做什么?清除异己么?
    褚相没有理会他,是出于绝对的自信,还是……他已经料到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对生死都看淡了?
    褚亭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父亲这样的态度。
    不,不仅仅是褚相对待常昀的态度让她讨厌,这几年来褚相所做的大部分事她都讨厌。她的确对权与利没有过深的执着,可这也不意味着她就甘愿被永远的困在长信宫。
    她的余生难道要靠那孩子的怜悯而苟延残喘么?
    绝不。
    ***
    北疆的军报被源源不断的送来洛阳。
    这一场战争持续了四年,常昀都已经有些厌倦了。他懒懒散散的翻阅着,却忽然看到了另一则让他意外的消息。
    西域生乱。
    他盯着送到自己面前的纸张看了很久,思维一时间放空。
    为他侍奉笔墨的宦官自然也看到了纸上内容,但他沉默着什么话也不多说。
    次日朝会,西赫兰复起的消息,已经差不多传遍了每一个京官的耳朵。德霖殿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联西赫兰抗东赫兰差不多已是既定的策略,关键在于,以谁出使。
    朝堂上为此吵成了一团,素来有暴虐之名的皇帝和手握重权的相国却都在这时沉默,任德霖殿上沸反盈天,一言不发。
    散朝之后,常昀回到太和殿内继续百无聊赖的抱着黑猫看书,宦官上前服侍,有意无意的劝告常昀,不可让褚党中人出使——万一成就功业,日后想要除掉他们就更难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常昀往日里都不大搭理身边这些人,今日却难得的开口问道。
    宦官不言。
    “杀了相国,如何?”常昀蓦然弯眼一笑,目光森寒。
    宦官谨慎的垂下头去。
    “有很多人都想要杀他的,对吧。”常昀抚摸这黑猫的皮毛,喃喃自语。一个小小的阉人能和相国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身边的这些内侍,之所以坚持不懈的在他耳畔进言,不断的煽动他对相国的仇恨,那是因为内侍们背后的主子,想要杀了那个老人。
    “来,你给朕出个主意。”常昀笑盈盈的望着内侍,“如果朕想要相国死,朕该怎么做?”
    常昀明白自己的孱弱,他决定不了谁的生死。这些人当真是要借他的力量杀死褚相么?不,他没有力量,他们只是想要以他的名义,顺理成章的杀人罢了。
    不妨听听,他们想要怎么做好了。
    *
    朝会散去后,褚相没有回到尚书台继续处理国事,而是提早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他身体自从妻子死后就一直不是很好,最近这阵子更是旧疾复发,必须得好好休息才行。
    府邸内空荡荡的,训练有素的褚家家奴就连走路都是求无声息的,像是纸做的人。
    “阿念呢?”他在穿过空旷的庭院时,顺口问道。
    “二娘子出去了。”洒扫的仆从恭敬的回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
    这一次从琅琊而来的阿念以及阿念带来的那些人,都怀有不可言说的目的。他们游荡在洛阳城内,试着探知某个真相。
    要不是谧君的下落实在关系重大,甚至可能会牵扯到几国的纷争,他说不定就将真相全说出来了。
    还是得设法让阿念回琅琊才是。那孩子太过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的单纯,就恍如……她的母亲一样。
    就当他打算去好好休息一会的时候,下人前来通报,说有人拜访他。
    到了褚相这个位子,不是谁都能轻易见到他。就算是九卿,都需早早的递上名刺求见,才有可能被召入褚府。
    但是眼下这人不同,此人官职不高,名声不显,却是而今洛阳城中最炽手可热的人物。
    天子身边的方士——钟长生。
    “请他进来吧。”褚相说:“他是奉帝命来看我的。”
    ***
    杨七郎莫名其妙的死在流放路上,杨家上下都陷入了悲痛之中。
    杨氏是一个颇大的家族,褚相父亲早丧,母亲改嫁后又生下来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在借着长兄的权势飞黄腾达后,有各自娶妻纳妾,经过数十年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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