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求见。
    皇后猜得到自己那个外甥女是为什么要见她,“让她走,我没精力应付她。”
    济南王被她下令关在了宗正狱中,褚谧君想求她放济南王出来。
    但和皇后打了多年交道的褚谧君焉能猜不出自己姨母心中的想法?她直接在皇后回椒房殿的半路上堵住了她。
    “你与阿凇那孩子是何时有的交情,竟肯为了他如此不依不饶。”
    “济南王绝无可能是杀害于氏的凶手,还请姨母,慎重处置。”褚谧君跪在皇后面前朝她一拜。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你想我怎么处置他?”
    褚谧君当然明白皇后心里在想什么,济南王的生死对于皇后来说都不重要,她想要的是利用这件事尽可能的为自己换来利益。所以她关押了济南王却又暂时不对他做出任何判决。
    “你不该来我这里为济南王求情的。”褚皇后说。
    若非褚相忙于借着春祭的那场乱子处置政敌,褚谧君也不会来找她。但虽然心里这样想,却不能说出口。
    “你忘了我在你小时候就教给你的东西了么?”皇后从板舆上下来,拉着褚谧君的手,就好像从前一样,“真相、对错、正义,这些都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能从一件事的结局那里得到什么。”
    “济南王若是死了,对你有好处不是么?”说到这里,皇后又笑了一下,用的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云奴会很高兴的。”
    “他不会高兴。”
    “是么?”褚皇后只是冷笑了一下,“但这与我无关。”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能不能将楼氏满门连根拔起。
    春祭那天袭击济南王的人、试图劫走夷安侯的人,甚至包括杀死于氏的人,她都怀疑是高平侯派来的。
    虽然高平侯做事滴水不漏,没有留下半点证据。
    但是不要紧,证据这种东西,从来都不重要。
    然而就在褚皇后盘算着要将楼氏满门铲除的时候,边境传来消息,东赫兰南下。
    承平的时候太久,不少人都忘了战乱是什么滋味。东赫兰南下的消息一传到洛阳,即刻间便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但在庆元六年的时候,洛阳城内还没有多少人会畏惧赫兰人。
    雁门关与帝都相去千里,边境又有百万雄师镇守,不必害怕什么。
    但对于那时的褚党来说,东赫兰的入侵是件让他们头疼的事。
    因为常年镇守东部边境的将军,是楼氏中人,是楼贵人的同胞兄长。
    临阵易帅是兵家大忌,若在这时对高平侯府动手,将握有重兵的楼将军逼急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
    褚谧君又一次进入外祖父的书房内。
    从前线送来的情报,只要不是太重要的,都堆在了这里。
    原来东赫兰,是在这一年开始南下犯边的。她心想。
    而后直到常昀登基后的第四年,边境都还未能得到安宁,这一战拖延的时间还真是长。
    “东赫兰的出兵,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褚谧君听褚相与卫夫人闲聊时这样说道。
    “意料之中是因为东赫兰与我大宣积怨已久,而近年来东赫兰无战事,人畜繁衍远超过了草原能承受的极限,要想养活那么多的人,就必须四处劫掠。”
    “意料之外则是因为,在我的料想中,东赫兰应该还要再晚几年方有实力南下的。”
    褚相语气中满是疑惑,“我安排在东赫兰的细作告诉我,东赫兰才经历过一场单于之位的争斗,他们眼下该做的事是休养生息恢复元气,而不是急着南下与我大宣作对。”
    “而且眼下还没到冬天。”卫夫人说:“北方逐水草而居的胡人,往往是在冬天才出去劫掠,那时候马匹膘肥,牧草又正好被大雪掩埋,缺少食物。”
    两个老人之后又说了什么,褚谧君听不大清。但他们并没有交谈很久,因为……因为卫夫人睡过去了。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哪怕请来最好的御医,都说,她不过是这几年的寿数了。
    自从东赫兰与大宣开战,褚相能够回到家中陪伴妻子的时间越来越少,褚谧君知道外祖母大概是熬不过去了,于是时常跑去她身边默默的守着。
    时间久了,清苦的药味几乎要渗入人的五脏六腑。卫夫人醒着的时候还能与她所几句话,逗得她笑一笑,卫夫人睡过去时,褚谧君就盯着她苍老的面容发呆。
    她一直不是个豁达的人,看不开生死,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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