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皱着花白的眉。
    “我是她的儿子,但我姓常。”
    老人这才如梦初醒,“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十七娘没能嫁给卫郎君。唉,也是作孽哟。”
    常昀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卫郎君是谁?”
    老人抬眸,幽幽的盯着常昀瞧了会,吐出两个字:“卫贤。”
    ***
    朱家十七娘从小就不讨人喜欢。
    不被人喜欢的人,是很可怜的。但朱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被人喜欢。她只能隐约的意识到,自己和身边的姊妹们不一样,她总是会做出和她们不会做的事,说出她们不会说的话。
    有时候朱霓会怀疑自己脑子不好使,为什么许多东西,姊妹们轻而易举就能想到并做到,可她就是不行呢?不被人喜欢的朱霓一直被排斥在同族姊妹中,好在她也不是个害怕寂寞的人。只要拿起笔,她就能自得其乐。
    她喜欢用笔其描画她所见到的世界,用色彩去表达她的心境。她小心的观察着她所见到的一切,藤萝是妩媚的碧色、桃花初绽时艳丽之中透着纯净的白、春来柳絮随风扬起像是一场不合时宜的雪、四月间的雨明明无色,却被春生的万物染成了鲜活的翠绿。
    她用她的眼睛容纳这世间的一切,再用柔软的笔触使她所见到的景物在她的纸上“活”过来。
    这一过程让她十分快乐,周遭人的喜恶,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她在孤独中慢慢长大,不知不觉就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还未定亲,算是有些迟了。其中缘由一部分是因为家中长辈奇货可居,认为她足够美貌不能轻易许人,另一部分原因是她的古怪之名已由朱氏一族繁茂的亲族传遍了建邺城。
    她十八岁那年,朱家遇上了一桩麻烦,因为侵占官田而与丹阳郡官府起了冲突。族中有人想起了朱氏与千里之外丞相似乎沾亲带故,又刚好希望族中子弟入京以谋求官职,于是便让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九郎、十五郎前往洛阳。
    同时,长辈们还让他们带上朱霓。
    那是冬末春初,梅花绽放的时节。她听说建邺城外牛首山上的朱砂梅开得鲜妍,于是独自带着画笔与纸就出发了。倚在一块石头上大致勾勒好了那片绵延无尽的花海,被冻得浑身僵硬。回去后打算细细调出朱砂梅浓艳的颜色,父亲却将她叫去了族中尊长面前。
    长辈们细细叮嘱了她很多,然而她都听得糊里糊涂。谁让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呢。
    准备了许多东西,终于是在梅花差不多凋谢的时候动身出发了。她跟着堂兄们踏上了北去道路,心中既有远行的欢喜,又满怀恐惧。
    她知道自己北去,是为了找一个丈夫。别的女孩说起出嫁便满心欢喜娇羞,唯有她总觉得不安,好像一旦成为某人的妻子,就要被束缚住了。
    在欢喜与恐惧中,她离洛阳越来越近。
    到达琅琊之后,天气早已回暖,东风正盛,于是兄长等人改走水路。她在从故乡动身前就悄悄带了一套画具,正好利用舟船上平稳宽阔的环境作画。
    某天她一如往常那般在清晨时早早醒来,没有惊动侍女,轻声轻脚的来到了甲板上。
    晨光熹微的时候,甲板上几乎没有人,她可以不被打扰的勾勒眼前风景。这一路上她早就发现了,晨曦的江面十分美丽。这条河是洛水,他们已经很靠近洛阳了。
    夜露结成了霜,雾气氤氲如薄纱,水天近乎一色,一切仿佛是静止的,而在这份静谧中却又透出勃勃生机。
    她喜欢清晨时分这份独属于她的安静。
    然而这天,当她往岸边远眺时,她见到了行人。
    在重重晨雾之后,有一骑一人穿梭于岸边稀疏的柳林之中。在近乎静谧无声的清晨,那一人一骑是寂静中唯一的生命。
    那应当是个少年吧,若不是少年,哪来那般纤细笔直的侧影。她想。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起了她搁在小案上的未完成的画作。
    没有那个画者不爱自己的心血,她不犹低呼。那那张薄纸却仿佛有神鬼庇佑一般,轻飘飘的飞过了江面,然后——
    恰好被岸上那少年接了个正着。
    122、第 122 章 ...
    到达丞相府中后, 两位堂兄与丞相交谈, 而她就负责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
    他们说的什么, 她都不懂,索性不听,只哀戚的想着她丢失的那幅画。
    不同的心境画出来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她大概是画不出那样的江景图了。兄长们同丞相说着江左的赋税、官制、士人, 她百无聊赖用手指在衣摆上悄悄勾描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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