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如此一想,便更觉得心中郁结。
    这时侍女又赶过来,告诉了她一件更让她不愉快的事。
    常昀受伤了。
    而且还是在和陌敦比剑时伤到了。
    “他臂上的伤都还没好,和陌敦比剑?”
    宦官用力点头的动作和无奈的神情都向她表明,这是真的。
    “伤情如何?”
    “褚娘子去瞧瞧便知道了。”
    “他为什么好端端的非要和陌敦比试?”褚谧君记得常昀不是个记仇的人,就算那天陌敦给了他一箭,他也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讨回来。
    宦官神情复杂,在褚谧君的再三催促下,总算还是吞吞吐吐的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褚谧君。常昀和陌敦交谈时,他当时就侍奉在侧,两个少年之间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还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褚谧君觉得自己该笑,因为这本来就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她又不是皇帝的女儿,不受万民供养,亦无需承担什么职责,怎么可能被嫁去塞外?
    就算有人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也得问问她外祖父和姨母同不同意。
    但她又觉得自己该生气,气常昀犯糊涂,连自己有伤的事都忘了,她不知道他学了多少年剑,对胜过陌敦有多少把握,可他的手臂上还有伤,这样的情况难道可以提剑么?就算伤的不是右臂,可——
    到最后,她也没弄清楚自己该对这事抱有一种怎样的态度。默默品味了一会,她竟是心底感到了一丝隐秘的喜悦,就好像是孩童偷偷吃了一块饴糖,虽然将糖块压在舌底下怕被人发现,可还是会有丝丝缕缕的甜意悄悄弥漫开来。
    “那,他赢了么?”
    褚谧君忍不住问。
    宦官的神情更为复杂了几分,“自然没赢……但是,也没输,若是广川侯的手臂没有受伤的话,应当是能赢的。”
    “平局?”
    “该说是,两败俱伤。”
    很好,她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了。
    当她赶到常昀那儿时,常昀才包扎完伤口。褚谧君先是拦住了正要退下的医官,在询问过常昀的伤情,得知他并无大碍后,这才缓缓绕过屏风,走到了常昀身边。
    他躺在榻上,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之前处理伤口时所经历的疼痛使他的脸色看起来煞白一片,长发没有束起,略有些凌乱的铺在枕上,在见到褚谧君时,他出于一种别扭的情绪扭过头去,几缕黑发滑落,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左臂的箭伤原本不深,但这一次伤口崩裂,要愈合起来恐怕需要更长的时日。医官还说,你的肩、腹、腿不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还有右腕,几乎脱臼。”褚谧君在他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常昀拖长了尾音,语气很是不耐。
    褚谧君缄默。
    正当常昀因她突然的沉默而疑惑时,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在了他唇边的淤青上。
    “还破相了。”她说。
    她来见常昀之前,将侍女留在了屏风后,在没有旁人注视的情况下,她行事不自觉的放肆了许多。
    贵胄人家习惯蓄起尖长的指甲,褚谧君因为要练习弓箭和剑术的缘故,指甲并不长,指尖点在人肌肤上时,带来轻微的凉意。
    然后她猛地一用力,戳的常昀低呼了一声,“疼!”
    “居然没赢。”褚谧君说。
    这句话在常昀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褚谧君是来这说教他的,毕竟长久以来,她总是一副谨慎持重的模样,虽说和他同龄,可有时候和她待在一起,常昀会有种自己多了个长姊的感觉。
    “左手不大灵便,对使剑的右手也会有影响。陌敦出招也不讲规矩,比剑就比剑,他连草原人和野兽打架的招数都用出来了……”常昀小声为自己解释,
    点在他唇边的手指一划,拨开了挡在他眼睛上的头发,“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没有必胜的把握,怎么可以贸然迎敌呢?”
    “那……等我有把握了再去打?”
    “好呀。”
    常昀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褚谧君,“据说褚相等人每天绞尽脑汁想的都是如何避免与赫兰人打仗,可你,竟然撺掇我去和一个赫兰人打架,这样好么?”他微微眯起眼。
    “是你要和他打,我撺掇你什么了?”褚谧君反问,垂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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