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技艺已经很好了,可你缺了其中意气。你的《广陵散》,没有杀伐之意。”
    他这一番话说的很是认真,脸上也收敛了从前常挂着的散漫。
    “杀伐之意?”褚谧君迷惑不解。
    她知道,常昀说的没错。聂政刺韩之曲,本就不是一支平和的曲子。可杀伐之意是什么,她却无法体会。
    “看好了。”常昀起身,将腰间佩剑豁然拔出鞘。
    王孙公子的佩剑,并不算太锋利,很多时候都只是作为装饰而已,褚谧君心里清楚这点,可是当常昀剑锋出鞘的那一刻,她还是感到心中一悸。
    剑刃折射着雪亮的光,凛冽夺目。褚谧君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却又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目光追随着剑,和手握着剑的人。
    常昀看着褚谧君,在对上他的目光后,褚谧君霎时懂了他的意思,她抬手,拨动了《广陵散》的第一个音。
    她试着以一种全新的心态去弹奏这支早已烂熟于心的曲子,常昀和乐舞剑,以剑舞引导着这一曲。
    握住剑后,他便不再是那个褚谧君所熟悉的少年,而是数百年前那个怀揣着复仇之心的刺客。
    他一步步潜入韩宫之内,带着与亲故诀别的悲怆和满腔的孤勇。
    那日韩宫之上的天穹,应当是阴沉的,一场倾盆大雨正在酝酿,劲风飒飒吹过,如同刀一般。
    他来到了大殿之上,那殿堂辉煌无比,韩王坐在高处,灯下的影子如同山峦一般。
    这时他心中是在想什么呢?
    不,这时他心中应当什么都没有想。
    他已经到了这里,无路可退,唯一的同伴是手中的剑,他必需要握紧它,他只能握紧它。
    终于,利剑铮然出鞘,他以义无反顾的姿态扑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
    从前褚谧君奏《广陵散》时未感知到的东西在这一刻陡然涌上她的心头,她好像能够通过手中的曲调,跨越百年的时光,去见证聂政刺韩王的瞬间。
    一瞬间的情绪太过复杂激烈,她来不及品味,就随着本能,将情绪宣泄到了琴声中。琴声越来越急,常昀的舞步亦是越来越快,到了这时他,放弃了对这支曲子的掌控,放心的将这一切交给了褚谧君,任自己沉浸于乐声之中。
    褚谧君不经意间抬眸,恍惚了一会。
    她想到了十年后的常昀。
    十年后的常昀也在她面前舞过剑,烛下深黑的影、绛色的宽袍、雪亮的剑光,以及泼洒一地的鲜红血液——这些都刻在了褚谧君的记忆里,难以忘却。
    在那支舞中,褚谧君感受到的是绝望,一种激烈而苍凉,恨不得摧毁万事万物的绝望。
    其实十年后的常昀,才是真正适合舞这支《聂政刺韩王曲》的人。眼下这个常昀虽然用他的剑告诉了她什么是杀伐之意,可他并不真的就是那个被逼到绝路的刺客。
    此时的常昀,尚是清朗无忧的少年,他的舞有如初春天地间流淌的风,纵然带着料峭寒意,也是轻快的,洒脱的。
    褚谧君目光追随着他,在不知不觉中奏完了一整支曲,最后一个音节从她指尖飞出时,她恍如身在梦中。常昀以一个直刺作为这一舞的收尾,剑尖裹挟着风,只扑褚谧君的眉心——
    褚谧君一愣。
    常昀收剑回鞘,朝褚谧君一眨眼。
    褚谧君其实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剑招给吓到,她自己就学过剑,知道那一剑的剑势将尽,杀不到她面前来。
    她心跳之所以急剧加快,是因为常昀望过来的眼神。
    那时她已然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这个少年有着多么惊心动魄的美,只是那个年纪的她,还不愿承认自己为那样的美所吸引。于是她用力咬了咬下唇,端起自己面前的羽觞,一饮而尽。
    ***
    那夜褚谧君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穿行于一片密林之中,有个少年一直走在她的前方,那背影让她觉得熟悉。
    她很想知道她是谁,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褚谧君加快了步子,抓住了对方的一角衣袖,然后梦就突然醒了。
    醒后褚谧君迷迷糊糊的回忆了会自己梦到了什么,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虽然梦中的很多东西醒后便会忘记,但她还记得,梦里少年纤细的背影有些像某人……
    暂时无法入睡,她索性披着衣服在自家庭院里胡乱逛着。头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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