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她,聂小乙便是前车之鉴。
    二姑娘却不同,心地仁善,向来对下人和气。
    王妃去世,王府的内务如今是二姑娘的生母于侧妃在管,二姑娘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如果能借着这事和二姑娘搭上关系,可说是因祸得福。横竖聂小乙已经被他踩下来了,再翻不得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死活都不足为虑。
    二姑娘既然要做好事,他帮着准没错。
    他转过弯来,立刻殷勤地表示:“姑娘放心,我和聂小乙共事一场,也是前世的缘分,定会好好照顾他。我这就去见找府医,向他求药。”
    真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她正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府医引来呢。
    年年从怀中取出夜明珠递给他:“你是为二姑娘办差,也不好让你出银子买药。这是二姑娘的信物,你把它交给府医,把事情和他说了便可。”
    段三正肉疼银钱,闻言大喜,小心翼翼地接过夜明珠,撒腿往外跑去。
    目睹了全程的滕远舟目瞪口呆:“原来你是二姑娘身边的人。可是不对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两天府中翻天覆地地找着的,明明是大姑娘身边的人。
    小乙叹气:“她是骗段三的。”
    滕远舟:……望向年年的目光都不由肃然起敬了,小姑娘看着顶多七八岁,长得又好看,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居然这么能忽悠人?还把自己和段三都忽悠住了。这是成精了吧。
    年年没管他,对小乙扬了扬下巴:“你又欠我一次。”
    滕远舟一头雾水,小乙却心里明白,年年是在重提今晨两人说过的话题。他“嗯”了声:“我记着呢。”
    年年心里切了声,小乙还是不肯松口为她所用。
    另一边,滕远舟乐呵呵地将食盒打开,里面是两碗米汤,几个窝窝头。年年纠结地望着硬梆梆,黑乎乎的窝窝头,心里叹了口气:这玩意儿她是真的咽不下去啊。
    滕远舟是抽空跑回来的,还要回大厨房当差,拜托了年年照顾小乙,又匆匆离开了。
    屋中一时又只剩了两人。
    年年端起米汤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至于窝窝头,她直接都放到了小乙手边。
    小乙默默地啃了一会儿,忍不住委婉道:“郡主不想吃休要勉强。”她那模样哪像在喝米汤?简直像在喝药,连带着他都觉得手中的窝窝头难以下咽了。
    年年白了他一眼:“我昨晚折腾了大半夜,现在好饿。”没良心的家伙,她是为谁捱的辛苦?
    小乙抿了抿唇。片刻后,他伸手指了指床头的柜子,轻声道:“抽屉。”
    年年被提醒了,滕远舟说过,昨晚剩下的半个玉米面馒头在里面。玉米面馒头的味道虽然不怎么样,好歹能咽得下去。
    她回身拉开摇摇欲坠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油纸包,她伸手探向大的那个,小乙摇头道:“小的。”
    年年疑惑地拿起,递给小乙。
    小乙又摇了摇头,望着她,神色间难得带上了一丝赧然:“给你。”
    给她的?年年惊讶,打开油纸包,里面却是一颗饴糖。
    小乙眼睫微微颤了颤,黑眸剔透:“刚刚,谢谢。”
    唉呀,态度怎么忽然这么好?年年的心一下子化了:小孩子这样才可爱嘛,倒叫人不忍心欺负了!
    年年没有跟他客气,将饴糖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露出满足之色,含着饴糖含含糊糊地对小乙道:“很甜,很好吃。”
    小乙抿成一条线的唇悄悄弯起。
    年年投桃报李,端起另一碗米汤:“我服侍你喝。”
    小乙笑容僵住,拒绝道:“我自己来。”
    年年“咦”了声:“你确定能拿稳?之前连夜壶都拿不动呢。”
    又提!小乙自闭了:谢谢,他一点儿都不想再提今早的事。
    年年将米汤送到他唇边。小乙被打击得不轻,放弃了抗争,低头,还没喝上一口,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声忽然响起:“咄!何方竖子,胆敢让郡主服侍!”
    第7章 第 7 章
    随着话声,一须眉俱白,红光满面的老者大踏步地走进,满面怒容地瞪向小乙。
    年年被吓了一跳,手一晃,半碗米汤都招呼到了小乙面上。
    小乙:……
    愤怒的老者:……
    入夜,郡王府东南角,竹涛院。
    狭小的耳房中雾气氤氲,褐色的浓汤中,泡着个小小的人,身上遍体鳞伤,几无完肤。这会儿,他浑身颤抖,冷白的面上被热气蒸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滴下,薄唇紧抿,神情痛苦,两只小手死死抓紧木桶的边沿,骨瘦的臂上青筋毕露。
    木桶旁,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桶中的孩童,目露紧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能忍受吗?”
    泡在药汤中的小乙咬紧牙关,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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