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为了他的小雀儿,向一位素不相识的夫人磕头下跪,毫无犹豫。
    五
    大把大把的银子砸进去,总算把半个身子探进鬼门关的小娃娃捞了回来。
    梁晚见薛宁一个小孩子还要起早贪黑做工养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实在艰难,心中多有不忍。然则她在瑜州也只是暂住,并不能时时照料他们,她膝下并无儿女,又无再嫁的打算,思来想去认为只有收养才最稳妥。
    她以为薛宁必然不会同意,未料到他只是看了看在她怀里正酣睡的小雀儿,竟垂着眼点了头。
    “小宁,你若愿意,我带你一块儿走。”
    她本身也是想要带两个孩子一起走,她如今孑然一身乐得自在,养着两个孩子不是多么费力,何况薛宁这孩子懂事,她心疼得要紧。
    薛宁听了,言语间尽是于她恩情的感激,却从不应下与她们一同去京都的提议。
    每每提及,他也只是恳切道:“夫人肯救小雀儿的恩情已经让我们无以为报了。小雀儿年纪小,离不开人,可我有手有脚,能自己过活,夫人不必忧心我。”
    梁晚劝说几番无果,无奈间不再多言,待匆匆为小雀儿起了名字,给了薛宁几张银票,便抱着乖巧软糯的小姑娘离开了瑜州。
    那几张银票薛宁最后也没收。
    他说:“我恳请夫人照顾小雀儿,是将她托付给夫人,而不是把她卖给您。”
    他在市井摸爬滚打那么些年,其实为了生计,小偷小摸也曾做过。但这回,摆在眼前哗啦啦的银票钱袋他硬是分文不少地还了回去,没人明白他到底在坚持执拗什么。
    临别前,他只对梁晚求了一件事,希望待小雀儿长大后,不要告诉小雀儿她是被人捡来的。
    因为他也是被秀才阿爹捡回去的。
    他晓得自己是没人要的野种那日,其实真的有些难过……
    难过到,即使那么多年过去,想起那个被自己亲手毁掉的家,还是会从噩梦中惊醒,直到他捡到了小雀儿。
    如今小雀儿走了,他又没有家了。
    ☆、后记(下)
    六
    梁景与李煦成婚的第五年,小儿子毓安满周岁。
    他们已有个三岁的女儿秀秀,夫妻二人儿女绕膝,日子过得和乐融洽,处处祥宁亲睦,其中安稳惬意无不羡煞旁人。
    上元节后,便又到浔州传统的女儿节。秀秀不知从哪儿听了节日习俗,小孩子爱热闹,跑到母亲跟前来撒娇:“娘亲娘亲,要去和爹爹过节,带着秀秀和弟弟。”
    她仰起脸,与母亲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眨啊眨,小奶音又甜又软,直甜到人心坎里。
    李家少女儿,到了孙字辈,竟只有李煦这一房有个小姑娘,全家从祖父祖母到三个伯伯,再到几个堂兄,无不对秀秀娇宠疼爱。尤其李煦,恨不能把自家闺女捧在手里含在口里护着,把秀秀惯出几分娇蛮性子,但因她年纪太小仍很纯稚,更显得可爱非常。
    梁景无奈地把绕着她打转儿的小丫头抱起来,往摇车里正睡觉的毓安一指:“秀秀,弟弟睡觉呢。我们不是才去看了花灯?怎么又想出去了?”
    秀秀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探着脖子瞧弟弟乖巧的睡颜,奶声奶气道:“那等弟弟醒了再去,秀秀要去玩,有好多人呢。”
    “人有什么好看的?”
    小丫头转过头,伸出粗短的小胳膊扒着梁景的脖子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娘亲娘亲,去嘛去嘛。”
    李煦进房时,见到的就是秀秀在母亲怀里蹭来蹭去撒娇,而他一向温婉贤淑的夫人正头疼地揉额角,还要时不时照看一下熟睡的儿子有没有被吵醒的景象。
    他哭笑不得地把猴崽子般不老实的秀秀接过来,“我们家秀儿想要什么?和爹爹说,爹爹都给你买来。”
    可不么,李四公子从蜜糖罐里长大,挥金如土惯了,把女儿也宠得像个宫里的公主。
    梁景叹气:“阿煦,你太宠她了。”
    李煦不置可否,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朝她笑道:“秀儿娘亲若想要什么,我也给买。”
    秀秀已习惯爹娘间调笑,此时见李煦来了,有如看到给自己这个活蹦乱跳孙猴子做靠山的菩提老祖,作势又往爹爹脸上香了一口:“爹爹娘亲,带秀儿和弟弟去过节。”
    “过节?”
    摇床里的小娃娃吧嗒吧嗒嘴,似终于被说话声吵醒,长睫毛颤呀颤,微微掀开条缝,露出里面湿润黑亮的眸子。他生得极像李煦,小小年纪已能让人瞧出眉目间的俊逸漂亮。
    家里男娃娃多,众人都更爱秀秀,尤其秀秀在会说话的年纪,小嘴儿又甜,总把祖父母哄得搂着她喊心肝儿。相比之下,从出生起就乖巧安静的毓安难免受忽视。
    然而梁景作母亲,却从不偏颇。
    李煦曾对她这接近于执拗的坚持很疑惑,逗她道:“秀儿长得更像蓁蓁你,你竟不肯更爱她一些?难道是因为安儿像我,你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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