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尽了兵刃,耳边、眼中皆是纷杂混乱的。晃动的火把让她模糊地看到了每一个人的脸,槿桦看见这些天来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又看见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不断涌了上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眼角边滑落,却在下一个敌军冲向她时,连世界都变得清明了。
    ……
    东方天色既白,槿桦站在破碎的城楼上,遥望着那东方的土地。这一夜战火连天。敌军几次登上城墙又被他们打退回去,周围尽是随时瓦砾,随处可见散落的盔甲和兵器。她抬手用尽全力将一名敌军士兵斩落城下,身体超负荷地运转使她连提起兵刃的手都是颤抖的。
    肺在急促地呼吸。黎明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光晕刺激着槿桦的双眸,晃得她一阵眩晕。
    恍惚间听到马蹄声伴着呐喊,从地平线上传来。
    是她在幻听吗……
    槿桦抬眸望去那是黑压压的一片。她看见大未的旗帜在无数骑兵中竖立而起,她甚至可以听到铠甲碰撞发出叮当悦耳的声音。成千上万的将士从山坡上俯冲而下激起黄沙漫天,嘶吼声划破天际。
    槿桦看着大军奔来,举起双臂将细刀插在石缝里,身体霎那间半跪在地上,脸上淌下血与泪来。
    “殿下,我守住了……”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开始燃烧,她愤而起身,奔下城楼。
    “城中的将士!开门迎敌——”
    ☆、第六十九章
    楚华樆的骑兵大军将猝不及防的西戎士兵瞬间冲垮, 生生从敌军的防线上撕裂开了一道口子。西平城内的将士从城门突出重围与之里应外合,楚华樆敏锐地掌控着局势的变化迅速调整阵型做出包围之势。敌军方寸大乱, 瞬间溃不成型。
    围剿持续了一天一夜,敌方主力军虽已溃逃,但后方几座城池仍被西戎占据着。西平之困已解, 楚华樆下令全军暂且原地休整,莫深入追敌,以防陷入敌军布下的陷阱。
    槿桦半坐着倚在军帐中临时搭起的软塌上,身上的伤口她都已经提前上好药膏包扎过了, 随行的军医坐在一旁为她把脉诊治。
    此时的槿桦已经褪下了一身的甲胄换了身淡青色的常服, 袖口的地方较为宽松若隐若现地能看见一些淤青的痕迹,墨黑的长发保持着紧紧束起的状态,举手投足间依旧是一位清秀的少年。
    门口传来一阵杂乱声, 像是有人在说话, 有人在复命, 声音渐轻不过多时帐中又回归了沉寂。
    槿桦也不知自己这一刻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抬头,只是在她抬眸望向军帐门前的那一瞬间,看见了单手撩开营帐走进来的楚华樆。
    槿桦心脏蓦地一紧,不由自主地收了呼吸。她眨了眨眼睛,紧张得将视线投射向军医, 似乎想让他多留一会儿什么的, 好让她可以暂且不用单独面对楚华樆。
    然而军医单手把着她的脉象,另一只手扶着胡须,一副老成专注地望着软塌的一角, 丝毫没有注意到槿桦的神情。
    槿桦直接认命地闭了眼睛。该来的总会来,纵使她自他回来再怎么刻意躲着他,也迟早又被“抓到”的这一天,就像现在。
    楚华樆身着一身月白江牙海水鹤纹锦袍,足下穿着一双金丝云纹绣月的战靴,墨色的长发半束在身后,身上带着点刚从战场上归来还未褪去寒气。
    楚华樆狭长的凤眸漆黑深邃,毫无波澜,万千种情绪隐匿在眸间,像是静水流深,明明看上去只是一汪深不可测的静潭。当看见槿桦故意躲避着他的视线,还想向军医求助的时候,楚华樆的眼眸果不其然又暗了两分。
    这丫头当真是让他给惯得无法无天了,这两日故意躲着他不说,到现在了还觉得一个军医能救得了她么?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她的胆子可是大得很,若不是侍卫们如实向他禀报,她还打算等伤好了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楚华樆神色间少有这样的阴沉,一时之间军帐中的空气都有些微微凝滞。
    军医最先察觉这这帐内气氛的变化,一抬头看见楚华樆进来了,忙起身行礼道:“微臣参见殿下。”
    楚华樆似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平身,视线落在槿桦身上看见她瞬间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微微蹙眉。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她的榻边。
    槿桦自知理亏根本不敢抬眸去望楚华樆,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慌乱之下就要起身行礼。
    宽大微冷的手掌蓦地按在她的肩上,“躺着。”楚华樆薄唇轻启,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槿桦身子一僵,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将视线从槿桦身上移了回去,望着军医,“她伤势如何?”
    军医拱了拱手,“槿公子多是皮外伤,内里并无大碍,就是这段时间连夜劳顿忧思过度,缺乏休息,待微臣开好了方子,公子按时服药最多半月便可痊愈。”
    楚华樆微微颔首,声音仍是没有半分波澜的:“嗯,先下去吧。”
    军医行了个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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