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是极为好看的,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上微微生着一点薄茧,像是长年累月拿兵刃而成的,也像是因着翻书握笔而形成的书茧。
    那双手掌宽大, 触感微凉。这样的一双手刚刚握在她的胳膊上。
    楚华樆垂眸摩挲手指的样子看在槿桦眼里让她身子微僵。
    不知怎的,这本是平常的动作没来由地使槿桦的心脏越跳越快。鬓间的碎发悄悄垂落,不经意间暴露了她微红的耳尖。若不是碍着规矩,她只想赶紧离了这间书房。
    楚华樆轻轻勾了勾唇角,也不想把人真的逼得太紧了,他声音温沉地开口道:“回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吧,今日你在外面跑了一天想必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
    槿桦如蒙大赦,“多谢殿下。”她匆忙行了个礼,唤起僵硬的四肢赶紧离去。
    今日一定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太累了,她才会反应如此不正常的。槿桦站在书房门前的庭院里抚了抚疯狂跳动的心口,许久才长舒了一口气。
    楚华樆望着她仓皇而逃的样子眼底带了点笑意。
    他不急。
    ……
    那日皇子试炼之后,楚华樆便跟槿桦交代过不管在这之后听到什么样的话都不要当真,更不要往心里去。
    果不其然那日之后的第二天宫中便又飘起了流言蜚语。槿桦知道这是二皇子为了报复围场之事刻意散布的,只恨这人心胸狭隘卑鄙至极。二皇子在她眼中犹如小人得志,差劲得厉害。
    朝中逐渐开始流传这三皇子软弱无能,无勇无谋,正如早些年皇上所说,他性子太温,难成大器。
    甚至还有人说起了风凉话,说三皇子命好生在了帝王家,没有本事将来也可被封个王爵,锦衣玉食一生。不像他们,怀才不遇,终其一生才学耗尽都不见得能得人赏识,想要为国献策都没有机会实现,这样的生活着实不公平。
    一时之间,宫内宫外,谣言四起。楚华樆府上似乎比从前更加门庭冷落了,可他却好似没听到一样,好像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与他无关,依旧温润得如玉器一般。
    槿桦曾不经意间注意到楚华樆会偶尔望着窗外的一处出神,那双眸子沉静得如一汪静潭,旁人都觉得白白享有如此荣华富贵的他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可只有她知道,楚华樆根本不是传闻那般,他平和的面容下埋藏的是深不见底的波澜,而他的眼眸在望着更远的将来。
    月初的时候,槿桦才将那日从许溯那里买回来的书都看完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两本书着实经典,尤其是她后来随意拿的那本兵书,名字虽是个她从未听说过的,但里面所讲的兵法堪称精奇,思路巧妙,绝非一般人所能写下的。
    槿桦不由得想起那句“人不可貌相”,许溯的铺子外表看起来那样冷清萧瑟,却没想到其中暗藏玄机,着实藏了不少珍贵的书籍。
    没想到她那天本是巧然路过,倒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个宝地。思来想去,槿桦觉着自己很有必要再去一次,就算是十两一本她也完全没有问题。
    清晨,槿桦在楚华樆上朝前跟他告了假,趁着天气还算凉爽,早早地回了房间拿上了前一日备足银两的钱袋子,直奔许溯那里去。
    “欸,公子又来了。”许溯放下手里的书,抬头隔着柜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槿桦,显然是没把这位一个多月来唯一的客人给忘记了。
    他露出那一惯大大咧咧地笑容,“前几天就掐算着公子差不多到日子得过来了,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过没想到还真没让我久等,果然把公子给盼来了。”
    他这话说的甚是没个正经,不过这自来熟的性格却意外地怎么叫人都讨厌不起来,虽然她与许溯不过见过两面,若叫旁人听了这些对话,还以为得是认识好久的熟人了呢。
    槿桦被他逗得笑了笑,“你还盼着我来?就等着这个月我给你开张呢吧。”
    槿桦说这话可不是问句,而确确实实地肯定。这书铺子门前连块写着店名的匾额都没有,门口放着的仍是她上次过来时看见的那张桌子。
    除了摆在外面普普通通的书卷换了和这段日子积累在书架子上的土变厚了,其余陈设还真一点不带有变化的。
    就这样一个铺子,可不是得等她来才能开张呢吗。
    槿桦真不知这人是靠什么钱活下去的,难不成这许老板还有什么其他生意?
    许溯直接从柜台里面绕了出来,身上的衣衫依旧是一尘不染,整个铺子里估计唯一一件可以可以以整洁相称的东西也就是许溯待的那个柜台了。
    许溯笑着开口道:“可不就是等公子来给我开张呢么,咱也得做生意养家糊口不是?”
    槿桦是一点没看出来他这生意那儿能养家糊口的,就他天天往里面一坐丝毫不带打点店铺的样子,哪里像是靠这个过火呢。
    她无奈摇了摇头,“我若是不来你可打算怎么办?许老板就打算这么一直等下去了?”
    谁料对方想也不想直接摆了摆手,“那不能,你肯定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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