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师妹放心,那臭小子给你下绊子,师兄哪能那么轻易放过他。”常仁又贼兮兮凑过来:“我把他药扣下了,让他先痛个一两个时辰,等他痛得死去活来,日后定不敢暗里告你的状了!”
    “什么?你把他药扣下了?!”衔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是不想活了?要知道以黑化后的景箫睚眦必报的性子,连给他少打了一两饭的食堂大妈他都下得去手。
    “死不了的,小师妹你说过的,蝼蚁命长。”
    衔蝉惊愕:她说过这话?
    这些人不见得与景箫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家主的掌上明珠,想趋炎附势飞黄腾达而已。
    而这个炮灰之所以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名字,得益于他惨绝人寰的死法——拔舌穿腮、油釜滚烹。
    是的,这个江衔蝉手底下头号走狗,活生生被煮成了一锅肉汤。景箫还兴致盎然地让人将肉汤骗她喝下,让她饮人血,吃人肉,让她闻到肉味便作呕不止,将她内心折磨透顶。
    江衔蝉死于精神错乱、走火入魔,而江门宗上下谁都没有怀疑景箫。
    他并没有亲手杀她。
    “师兄,你以后不能这样说。”想到这一段,衔蝉忍着恶心皱眉,义正辞严:“还有,把药给景师兄送去。”
    “小师妹,是不是……家主罚你了?”常仁小心翼翼地问道。衔蝉“嗯”了一声,蹙着眉偏过头,这模样似是被触了逆鳞,他惴惴不安地改口:“大小姐别生气,是我逾越了,不该问这个。”
    见江衔蝉面露不悦,连“小师妹”都不敢叫了。
    衔蝉松开眉结,瞧着他毕恭毕敬的模样,无语问苍天,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
    衣物摩擦的瑟瑟声在黑暗中响起,染着血迹的蓝白鹤氅被随手扔在地上。
    毒素入体,腰腹的伤口渗出乌黑的血液,景箫靠窗而立,一手扶着窗棂,另一手的两指缓缓地、又毫无停顿地插.入伤口中,直至两根指节完全没入。
    “唔……”破碎的呻.吟从少年紧咬的牙缝中飘出,指节微微发力,腐肉混着污浊的脓血,流淌而下。
    剜心碎骨之痛,也不过如此。
    但还不够……
    回到三年前睁眼看到的第一幕,便是人面蛛根根带刺的长腿朝自己横扫而来的场景。
    他几乎未作多想,本应化作尘土的躯体僵硬地动了起来,驱动着沉睡多时的灵力,躲过了致命一击。
    但崖底瘴气太重,不可避免地吸入了毒素。
    人面蛛的毒素太过险恶,若只是草草处理,定会伤及内丹,短时间内想提升修为,也将变得极其困难。
    他体会过这种附骨之疽一般恶心的感觉,也知道江家主送来的援助会夭折在半途,故而这回下了斩草除根的决心。
    待毒素全部清理完毕,他额上已是汗如雨下。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哐哐砸门声,有人在门外用不大友好的语气喊道:“来送药的,没死的应一声!”
    黑暗中他双眸如两点血红的星子闪烁不明,随手拿过一件干净的外袍披上。
    常仁不耐烦地哐哐砸门,过了片刻才露出少年的身影。
    景箫太单薄,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与他差了一倍不止。两人同穿江门宗蓝白间色服,一个像老君座下的小童子,一个像沐猴而冠的黄毛大王。
    “常师兄有何贵干?”他没被对方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到,开口询问的声音略带嘶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没处理,面色惨白,连扶着门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可怜兮兮的,像一只用舌头默默舔舐伤口的小兽。
    常仁怀里揣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凶神恶煞:“喂,你来江门宗多久了?”
    景箫略一思忖:“半年。”
    “你知不知道,师兄让你开门,你必须在弹指之内把门打开?”他恶狠狠加了一句:“这是江门宗的规矩!”
    景箫唇边露出一抹浅笑,乖驯地接受了这荒唐至极的规矩:“知道了。”
    常仁面上维持着狰狞的表情,心里却在七上八下地打鼓。
    大小姐让自己给这小子送药,她是当真如此想,还是只是应对家主与少主的权宜之计?
    他们的这位小师妹,甜起来能把人骨头都酥化了,但一旦惹了她,半分师门情面也不会留。
    “常师兄,这是给我的药吗?”
    少年的声音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耳畔,常仁一个激灵,怀抱一松,药瓶碎裂,药水在地上开出颜色各异的花。
    景箫的手顿在半空,“师兄,这是何意?”
    他平静到有些麻木的脸上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漩涡,扭曲成了另一张阴蛰而陌生的脸。
    明明是这样俊俏舒朗的五官,莫名显得有些狰狞。
    常仁觉得自己眼花,擦了擦双目,退后一步,看到地上狼藉一片的药水,怒从心头起:“你——你手是断的吗?这又关我何事?你若想给自己治伤,趁着药水还没流干净,哪怕是
    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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