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哭了,在他怀里轻轻啜泣。
    裴锦心里又软又疼,低头吻怀里人发梢,轻声软语细哄。他没读过什么书,比不得徐远安会写风月词,只能反反复复轻声说,“我在。”
    他管一座华阳小山,而当年女帝管的是江山。他自认杀了些人,那女帝手下流淌过的无辜的血,就是他的千倍万倍。
    这无辜的血里,还有一些,是瑶儿最亲近的人,也是女帝自己至亲之人。她瞒下来,不要瑶儿知道。但有人知道,甚至做了一本名册,放在她灵牌下。
    长仪哭得狠,裴锦小心又温柔地擦去她眼角晶莹的泪,等她哭够了,才说,“瑶儿,我会领朝职。”然后走去你身边,帮你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似崔穆不似崔穆,崔穆只是一个副线里面的路人A,真正的黑暗大boss,是……
    ☆、第六十六回
    梁京都坊间暗巷众多,有些土生土长的京都人都不能认得齐全。
    京都有舞坊照月阁, 望水而歌。
    戴锥帽的女子绕过楼台水阁, 莲步翩跹, 身段玲珑,水绿襦裙勾住月白交襟,往暗巷深处去。
    谁家早桃伸出院墙外?迥劲枝头香气阵阵。春风过, 落红满地, 闲愁万种。
    裴锦折了一枝闲愁, 在空中挥舞, 想使瑶儿笑一些。
    她这两日总是为心事烦闷, 甚至出来之前有意用药迷倒他,不要他跟着。
    他捻着糕点歪头, 特别抗拒不想吃,眼里更是藏不住的委屈, “瑶儿, 你要我跟着好不好?”不想再像上次那样沉沉睡去, 等赶到时她已经身处险境。
    长仪叹气,夫妻之间果然就是太心有灵犀, 下个药他还没吃就知道了。
    而且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搞得就像她要私会情郎毒杀亲夫一般。
    最磨人的是小狼崽子看着你, 你要他吃他不会不吃,但是那个湿漉漉的大眼睛,还有小犬儿似的难受地揪头发的小动作……
    最后,他跟着她一起出来, 折一枝新桃,努力蹦跶要哄她开心。
    长仪确然无甚心情,不过朱唇淡淡地勾着,留神听身后细微的响动,照月阁和九姑姑的人都跟在后面。
    她如果没猜错,那个人要在京中,定然是在此处。
    幼时和他偷偷出来,就躲在矮墙后的那方院里,他给她烤鱼,像平常人家的孩子。院里桃树也是他种下,矮矮的小玉团子似的姑娘用指头戳绿叶玩。
    那时候太小了,如今再回来,桃花都能将洒满地。
    长仪站在有些破败的金漆篱门外,直到那人从巷尾从容转出,“瑶儿为什么不进?”
    她抬头,看他那张已经有些陌生的清润的脸,纤细玉指弯成叩门状悬在半空。
    跟着他的,还有一群玄衣人。
    裴锦往前将瑶儿半挡在身后,摸出匕首,细长手指紧握手柄,桃花眼轻眯。
    长仪不似幼时往一见到那个人就往他跟前扑,垂下眼帘,杏眼边角略红,“阿兄。”
    宁王世子和宁王次子为孪生兄弟,遇到暗杀时,当真要活下一个再掩人耳目比旁人容易许多。
    世子喜记事,她幼时笑他四肢发达记性不好。
    名册上谁的名字旁都有一行小字,唯有宁王世子旁边没有。
    宁王次子边上的小字:帝于北方暗杀。
    他们遭遇事故时十三岁,跟着去北方,再也没有回来。
    上次她问颜修,三郎当真死在北方?颜修答,是。
    但是她十岁那年却想不起来问一句,漫天飞雪,无边草原,阿兄当真死在北方?
    北方有雪,有梁北兵,有北幽族。
    除了他们,女帝杀过很多皇族子弟。有些她知道,有些她看过名册才知。
    宁王世子留下的名册。
    桃花乱飘,已是弱冠之年的宁王世子衣袂翩翩,“瑶儿当真聪慧。”
    “我那日在想,什么刺客会轻易知晓公主住在哪间?什么人会那般熟悉梁宫,连女帝的灵牌放在何处都知?又是什么人,和南境有旧?”
    宁王世子浅笑,算是承认她的猜测,目光从她身前的郎君上蜻蜓点水般掠过,“这就是华阳的那个小土匪?”
    长仪如今只想确认一件事,“华阳那夜的刺客?”
    “是我的人。”他看她时再没有幼时的温柔。
    真的是他!她攥紧水绿襦裙。
    知晓三郎甚至四郎刺杀过自己时,她都不及如今这般撕心裂肺。
    三郎四郎毕竟不是一母所生,而他!他怎么可以!
    宁王世子有些怜悯地看她一眼,“阿耶不也是女帝的胞弟吗?我不也是女帝的亲侄儿吗?”
    皇权面前,一母所生又如何?
    “瑶儿当真觉得女帝宠爱你,因为你是她侄儿吗?冷血嗜杀的人,怎么会在乎你是她的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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