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按理,魏国公府是不该给付安家费的,后来还是晏芸偷偷叫人塞了些银两给她,说是“念在往日情分”,言语之间,却无半点懊悔内疚之意。
    说到底,她对白鹭的“可惜”,更像是舍不得一件趁手的工具,可这工具若是残了坏了,便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更何况,她最后给的补偿,也足够白鹭过上个大半辈子,晏芸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当的,已算得上是“宽厚”。
    白鹭走的那天,春杏恰巧经过后门,就这么眼见着她哭着闹着被撵出门去。
    有的事耳朵听了,与亲眼见了,到底是不同的。
    她平日里最是讨厌白鹭的精明世故,仗着有晏芸撑腰,暗地里对着她们这些下人颐指气使,净爱摆出一副主子的样子。
    可如今亲眼见到白鹭的下场,春杏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
    她回到西院的时候,浑浑噩噩的,看上去,怎么也提不起劲。
    晏遥问了她几次,她也扭扭捏捏不肯说原因,问到第五遍时,春杏才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问道:“小姐那日便没有……便没有替、替白鹭说说情么。”
    白鹭受她主子的意思将羹汤故意倒在晏遥身上,自然是不对,可也不至于就因为这样便没了双手啊。
    晏遥突然怔住,握着茶杯的手指,竟也察觉不出烫了。
    第7章
    晏遥之所以怔住,是因为这个问题,她根本就没有想过。
    站在事发时的角度上看,李玗这么做并非真心“护”她,而为了要给长公主难堪,那么即便她求了情,他也未必会答应。
    更何况,那时她根本揣摩不透他的心思,整个人如履薄冰,就连自身也难保……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时,晏遥的手却是一颤,杯中茶水顺势晃出了几滴落在桌上。
    即便她可以想出千百个理由去解释她当时的沉默,她终究没法对着春杏说出那些借口。
    她没替白鹭求情,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本就是个人情淡薄之人吧?
    对那些不相干的生命,她好像既无兴趣,也无怜悯。
    晏遥想到这里时,竟有些难过。
    她不知该同春杏讲些什么,沉默半晌,最后只得郑重道:“春杏,如果换做是你,哪怕以我自己的双手相抵,也是要救你的。”
    这话是句真话,出自肺腑。
    她生母在她有记忆以前便得病殁了,活到十六岁,感受过的温情只不过零星点点。
    倘若谁对她好,她必然是要十倍奉还的。
    可这话,春杏有没有听进去,晏遥却不知道了。
    也许是她太过敏感,她总觉得,春杏虽是冲着她点了头,咧了嘴笑了,之后的日子里,却终究与她不似过去那般亲近了。
    李玗自那日走后,便再无了消息。
    她这西院也还是从前的老样子,依旧是冷冷清清。
    一切都好像与从前没什么两样——只除了一点,自从字画的事出了纰漏以后,她便不再动笔。
    如今外头春雨绵绵,她百无聊赖之下,翻开一本说香料的书,竟对这调香一事起了兴趣。
    上回春杏说起那木梨香,一两竟卖得三十钱,可见这女人实在是舍得在这些时兴物件上下本钱,这手艺若是学会了,倒也是能做成一门好生意。
    只可惜她这儿只有本旧书,却没有各色香料供她试验,因而饶是她前前后后将那书翻来覆去看个几回,也不过能“纸上谈兵”罢了。
    到了晚上,黄莺按例端着药过来了。
    这已然是送给她服的最后一副药,过了今日,长公主的“恩”,也总算是赐完了。
    这回,晏遥从黄莺每日的“官样文章”中,却意外探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消息——
    黄莺说:“这金圣手的医术果真是名不虚传,大小姐喝了他开的药,气色都比过去好了不少呢。只是老爷却还是不信他,说他只是什么‘江湖游医’,宁愿在那里咳嗽,也不肯教金圣手瞧他的病。”
    晏遥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药汁,又小心吹了吹,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我爹回来了?”
    一听这话,黄莺的眼神立即变得有些慌乱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是,大小姐,老爷他,他在出门的路上染了风寒,所以提前回来了。”
    魏国公上个月便出了门,说是要去蜀地游历,预计到五月月中才会归家,如今却不过是四月初,按日子推算,竟是半道折回了。
    倘若是因为半路上染了严重的风寒,提前回来,这说辞听着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他父亲本就是个心思难测的,毫无缘由便改了初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可是黄莺这般语无伦次欲盖弥彰的解释,却反倒让她对他的归因心生了疑窦。
    她心中虽有怀疑,表面却不露声色,只是听话地将那药喝了,再将空碗递给了黄莺。
    黄莺伸手来接时,晏遥想起了什么,又抬起头,仔细地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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