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高处。
    但可笑的是,她竟然没有一点动摇。
    杀的无比决断。
    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我。
    不,也不全是。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她知道,手上沾了血,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最嘲讽的是,她现在,就在皇位的低处,小七与她,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她杀人也好,她机关算尽也好,甚至她利用林乔也好,都不过是为了活着。
    圣贤书里是没教过她这样的道理的。
    她是自己学的。
    当那天在大雨里跪了一夜,当她苦求不来一个大夫,当她眼睁睁瞧着小七五感渐失,当她被当作物品,随意给打发了出宫。
    她稳了稳心,自嘲笑笑。
    她做的,和当初男人做的,有什么不一样呢?
    恣意生杀。
    她盯着手腕处淡青的血管,突然有些恨自己的血脉。她身体流着一半的血啊,肮脏的她自己都会觉得恶心。
    她面无表情把袖子放下。
    但是,她想活着,至少活到小七能保护自己。
    看不见的火焰猛的被点燃,蹿得越来越高。
    佛经里佛祖舍肉喂鹰,可谁知道,他把自己门下的弟子也献了出去喂那鹰也不愿意杀了鹰。那鹰是他的舅舅。
    遍览上上下下,古代圣贤哪一个是干干净净?
    祈静知道自己过激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打发了小双出去。
    生而无知,孰能无错?
    人无完人。
    若有来生,她不想做人了。
    一点也不想。
    做一尾山野的鱼吧,曳于涂也好。
    桌上还有一封信尚未拆开。
    是裴清寄来的。
    “展信佳,
    见字如晤。澄弟不知与令尊令堂商量出个章程否?实在是此事须抢占个先机,拖不得。
    兄今在墨菅游历,此处风土与京城大不相同。澄弟自淮南来,不知淮南...”
    这是一封长信。
    除了信的开始,之后就几乎没有关于海运的事情了。
    长篇大论,都是在与她探讨各地风光。
    但是祈静总觉得有些古怪。
    好像是...
    好像是裴清想借机打探什么,却并不直说,把疑问分散在整封信里,半真半假。
    祈静蹙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莫不是怀疑我的身份了?”
    京城局势复杂,裴清在中秋宫宴之后,收了她的邀请,便去各地游历了。既然怀疑,何必接受她的邀请?
    祈静猜不出他想知道点什么。
    但有一个人,应该可以。
    于是她碾了墨,提笔在另一纸信上写了点什么。
    次日。
    因着冬天冷,入了冬,国子监就管得严了。
    “骑射课取消,改学雅艺。大家任意择其一。”严老太师宣布道。
    雅艺者,茶琴棋也。
    下面骚动了一会儿,便又归于安静。
    严老太师满意一笑,往外走了。
    一张纸条飞了过来。
    “你学什么?”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是林乔。
    祈静眨眨眼,写了两笔顷刻给传了回去。
    她可不会让纸条飞这种高难度操作。
    林乔展开纸条,收到了让他满意的回复。“随你。”
    这番动静怎么可能影响不到跟祈静前后桌的严琦呢,他回头瞧了眼林乔的笑脸,只觉得指不定又是林乔怎么威胁林靖了。
    他继续写课业,只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其实不怪他这样想。
    林靖刚到国子监的时候,林乔这厮不止有一次当着大家的面,让林靖替他将课业收拾好交上去。做这事情自然有小厮,让林靖做,这不是过分了些!
    若这个只是同学情谊。
    他听冯承说了许多次,林靖刚来的时候,林乔总是课上问东问西,影响林靖听课。
    误人前程,到底是何居心?
    也就林靖有这脾气了,从不曾见他恼火过。
    第80章 80
    林乔没有选茶,出人意料的是。
    他一手好茶艺,大家都知道,毕竟东池宴会也是拿了个名次的,不管多胡闹,这总是真真的。
    结果,他跑去选了个琴。
    祈静失笑。
    选琴就选琴吧。
    之前教授琴艺的先生因为家中老母生了病,为家尽孝侍奉去了。这新先生嘛,倒是谁也不知道。
    于是祈静真是惊喜。
    教授琴艺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还在外头的裴清!
    祈静心思百转,不是说要看海运吗?
    怎么会在这时候就回来?
    区区一个国子监,面子再大,也不会让他这么急着赶回来。
    要知道,祈静在信里,可是一丁点都没听到过这件事情呢。
    “世子。”
    裴清那身白裳,罩了层石青色的刻丝外衣,整个人比东池宴会时候看起来是瘦了些的。
    “裴兄。”林乔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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