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晚跑出宫,二来人人都说他死的无伤无痕,蹊跷的很,这一切都让朱祁镇既伤心,又惊恐,十分不安。再也没有人想方设法的陪他玩、讨他欢心了,他这两天过得实在是无聊得很,虽然不知道杨士奇又要唠叨什么,但时间他现在有的是,因此,他点点头,道:“杨阁老,您说吧。”
    “皇上您有所不知,老臣刚一岁的时候,老臣的父亲就去世了,只剩下我和我的母亲相依为命……”杨士奇入内阁已近四十余年,以前的事很少再有人提起,在朱祁镇心中,杨士奇永远是一副起他一岁就死了父亲的时候,朱祁镇心中不禁有些惊讶,他一时忘记了失去“王伴”的伤痛,认真听杨士奇继续讲了下去。
    “……臣的母亲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为了能抚养臣长大,她改嫁给了当时一位姓罗的同知,臣小时候,就是在这位罗同知家中长大的……”杨士奇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缓声讲了下去。听杨士奇说起他幼年就寄人篱下的这段经历,朱祁镇不仅叹了口气,原来,和一出生就不知道母亲是谁,在孙皇后的猜疑下长大的他一样,这位如今老小时候日子也不太好过。
    “臣年幼时,见罗家祭祖,不禁想起自己早逝的父亲,于是便有样学样,也做了个土像来祭祀杨家的祖先,臣的所作所为被罗同知瞧见,他不禁没有责罚我,反而觉得我还算有志气,于是便让我恢复了我的本姓杨……不过,他很快就因为得罪权贵,一家人被罚戍边陕西,我和我的母亲只能再次回到德安谋生,从那时起,臣就开始自谋生路,养活自己,侍奉母亲……”
    朱祁镇听着杨士奇漫长一生中种种起伏,就像在听一个传奇的故事,不觉听的越来越入神。说到最后,杨士奇道:“老臣这次替陛下您出会试的题目,不仅就想到老臣年幼时这些经历,天下百姓就如同地里的庄稼种子,陛下您就是天,只要您赐给他们和风细雨,他们就能茁壮的生长。若是哪一年老天疏忽了,冬天没有积雪,春天没有下雨,土地就会干涸,庄稼就会枯萎,天下人就将流于冻馁,因此,这次五经中的《易》,老臣选的是‘益’篇,治国之道,总在‘益下’二字。您看这位应试举人所写:‘毋私尔财,毋剥下以奉上,毋足国以贫民,毋耽小乐而忘大忧,亲小人而损万民……有国家者时刻勿忘其危……所当凛凛也……’”
    朱祁镇虽然年纪小,但天天有学富五车的翰林院学士们给他讲学,他听杨士奇这一番话,竟然也听懂了大半。想起自己和胡瑄南下的那一番经历,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自从回宫以来,在孙氏态度的转变下,
    在王永祥的陪伴下,他已经自动屏蔽了那一段不愉快的经历,甚至救了他性命的胡瑄、胡皇后,甚至那个和他同父异母,代替他在宫中承担这一切危险的永清公主现在何处?他竟然从来没有问起过他们。
    杨士奇偷瞄这小皇帝的神色,知道他已经听了进去,趁机又道:“皇上,老臣曾经给您讲过《左传》,您可还记得那一段话:‘禹、汤罪己,其兴也悖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万世以来,天子圣明就是百姓之幸运,老臣为您选出这一代可以助您成事的臣子,希望您在他们的辅佐下,能够做一位明君呀!”
    朱祁镇听到“其亡也忽也”这句话时,脸色一变,马上站起身来对着杨士奇拜了三拜,道:“杨阁老,朕知道了。”
    转眼冰雪消融,三月的京城似乎有了更多美景可供众人欣赏,会试早已结束,不安的等待着消息的士子们,也都纷纷出外踏青,以此缓解紧张的心情。
    广东路途遥远,来应试的举人们都没有回家,纷纷结伴出游,作诗饮酒,也免不了要猜测几句排名。大家都认为乡试时候排名第一的丘洵这次肯定稳居榜首,但丘洵却神秘的摇头,告诉他们,会元到时候肯定是另有其人。
    张皓文也想跟丘洵他们一起出门游玩,可会试之后,或许是之前那晚在郊外淋雨的原因,他病倒了。这让张皓文有些郁闷,明明身体更弱的丘洵都没事啊,不过他也心存庆幸,会试那几天他的病竟然没有发作,否则,他还真不知道,他是否能如此顺利的写下那一篇篇他还算满意的文章。
    明天就是会试放榜的日子。一千多人中,按之前的规矩,应该会取中一百人。别看会试之后还有殿试,殿试的排名才会影响到最终官职的任命,其实,会试的排名也十分关键——殿试结束之后几乎是马上放榜,而一甲的文章还要一一交给首辅甚至皇上审阅,所以考官们会优先在会试拍的靠前的应试者当中挑选殿试的前几名,这已经是如今不成文的规定了。
    离放榜的日子还有两三天,张皓文终于感觉身上轻松了些。他换上稍轻薄些的衣服,带了张吉、张祥两个人,打算在京城里走走看看。说起来,他还没怎么好好逛过这个国家的“首都”呢。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会馆中……除了去听琼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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