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季修远看不清她脸上的讥诮,只听容俏继续道:“来呀亲我,证明你有多喜欢我!”
    喜欢吃臭豆腐的人是真的迷恋那股先臭后香的滋味,不喜欢的人是真的由内而外厌弃,容俏听容首辅提过,季修远在少年时,曾因拒吃先帝赏赐的辣汁臭豆腐,差点触怒龙颜,她固执地认为,他的口味万年不变!
    季修远感受到小姑娘激动的神情,哑然失笑,大手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你赢了。”
    “呵,没完呢。”容俏蓦然拉低他的衣襟,骨节泛白,凝聚了全部勇气,踮脚,印上他薄凉的菱唇。
    季修远没推开她,也没回应。
    容俏一直睁着眼睛,对他几乎用咬的,见他无动于衷,心里凉了一大截,他为何不推开她,然后扶墙干呕呢?
    松开他的一瞬间,又附送给他一记耳光。
    季修远闭闭眼,忍下了,美如冠玉的容颜在夜色中瞧不出喜怒。
    容俏: “季修远,无论你如何强迫我,我都不会屈服,我心里有人,你若觉得你比商篱强,大可一直惦记我,但我绝不可能爱上你。”
    季修远轻笑一声,拍拍她的脸蛋,“只怕将来会被打脸。”
    容俏偏头,“你滚。”
    “送你回府。”
    容俏不领情,还让他滚。
    季修远垂眸,稍许,身影没入无尽的黑夜中。
    容俏抹把嘴,蹲在地上双手环膝,只听“砰”,黑暗深处传来一声响动。
    容俏没马上过去,直到矮墙后的人家点燃了灯笼,微软的灯火照亮了巷子,才起身走向晕倒的男人,抬脚踢踢他,薄凉一笑。
    ……
    季修远醒来时发现自己倒在荒郊野外,借着月光,起身环视四周,鸦叫和狼啸交织在北风中,四周全是森森白骨,这里是乱坟岗。
    季修远站起身,刚挪动脚步,靴尖踢到一个木牌,掏出夜明珠映照,上面写着——季乌龟之冢。
    季修远磨磨牙,小丫头片子!
    刚刚吃臭豆腐时,容俏往里面撒了一把蒙汗药,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或者膈应膈应他。
    他们的帐,要等她强大到能与之抗衡,再报不迟。
    季修远独自走在回城的路上,银盘当空,他衣冠狼狈,嘴角却挂着一弯月牙似的浅笑,步履稳健,凤眸清亮,风萧萧,他的身影伴风远去,不知所踪。
    ……
    明月当空,世子府。
    诸子筠快咳到断气了,冬枣一直忙前忙后照顾着,边抹眼泪边派人请太医过来。
    其他世子们伫立屋外,他们帮不上忙,只能静静观察。
    诸子贝侧头问莫栩,“他会有事吗?”
    莫栩看着屋内,“不知道。”
    世子府的动静自然会惊动容俏,容俏思前想后,深知不能让诸子筠命丧皇城。
    她拉开房门,去往世子府。
    肩舆抵达大门前,府中仆人正在送太医出府,太医见“宗主”前来,赶忙作揖问安。
    “筠世子的情况如何?”容俏踩着脚踏下车,问向太医。
    “恕下官等人无能无力。”太医如实回答。
    容俏摆摆手,放他们离去。
    等见到诸子筠,容俏偏头嘱咐十七卫:“本座要与筠世子单独讲话,你们去外面守着,不准放进一只苍蝇。”
    “诺!”
    容俏看着冬枣红肿的眼睛,揉揉他的头,“先出去吧。”
    “可……”他不放心让世子跟宗主单独相处。
    “嗯?”容俏故作不悦。
    冬枣不敢耽搁,只能悻悻走出房间,为两人带上门。
    容俏在客堂走来走去,最后还是跨步走进卧房,拉合上隔扇盯着奄奄一息的绝色男子。
    诸子筠已经气若游丝,他有些心里话想托冬枣传达给镇南王,于是抓住容俏的手,费力说道:“冬枣……告诉父王,不可有忤逆之心,要……要精忠报国!”
    容俏闭闭眼,探上他的脉,脉象紊乱,已然无力回天。
    她凝睇着炕几上即将殆尽的蜡烛,心情复杂,松开诸子筠的手,点了根新蜡,又拍拍诸子筠的肩头,“筠世子?”
    他面如蜡色,毫无反应。
    容俏认命地撸起袖管,割腕放血,当瓷碗盛满鲜血时,扶起诸子筠,一点点喂他喝血。
    容俏留个心眼,没有傻乎乎喂他喝太多,假如有一天,他们为敌,容俏不就成了东郭先生么。
    一碗血的量不足以祛除他的病根,却能暂保他的性命。
    腥甜味充斥口腔,诸子筠在弥留之际感受到了温热和幽香,好像是不久之前萦绕在他鼻端的女子香,真真切切。
    她刚沐浴完就赶来了,没来得及佩戴宗主特有的香囊。
    为男人掖好被角,容俏没做停留,命护卫送她回府,今日她来了小日子,又为他献了一碗血,疲惫得很。
    天色渐亮,朝霞映红形如火凤的云朵,诸子筠醒过来了。
    冬枣一直抓着他的手,感觉到动静,惊喜道:“世子你醒了!”
    惊喜过后,孩子“哇”一声哭了出来,谁也不知道他昨晚有多煎熬。
    诸子筠反握住他的手,给予安慰,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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