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息之间,老太妃就调整好了心态,见孙女并无什么旁的情绪,仅是单纯与自己商量过继人选,也就放下心。
    “殷氏无论旁支主系,皆是人丁稀薄,想要找出个合适的人选来,的确过于困难。”殷却暄神色认真起来,朗声道。
    “要么年纪大了,性子已定,心想着的全都是那些破事儿,一星半点儿都比不上你哥哥,要么年纪太小,我年事已高……”
    “哥哥自然是最好的!谁都比不过!”眼见着祖母又要谈起生死别离,殷却暄壮着胆子打断老太妃越来越丧气的话。
    她虽悲恸,但不能永久陷于悲恸,更不能拖着王宫上上下下消沉。
    老太妃一愣,继而难得爽朗笑起来,难掩心痛“你说得对,谁比得上你哥哥?是祖母过于苛刻。”
    倒不是老太妃与殷却暄敝帚自珍,殷却骁确是旷世难遇的奇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用兵入神不肖说,倚马千言不在话下。
    年幼已可百步穿杨七步成诗,少年祛退敌三百里,书画棋艺广受赞誉,称得上天之骄子,加之容貌俊秀,身姿颀长,优秀的简直不像活人。
    人人都说,宣王宫是集上下百年的精粹才得了这么一个麒麟儿。
    当初殷却骁战死的消息一经传开,任谁都不信,这样如神超凡的一个人物,怎么会死?他就是活个二百年,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殷却骁越是优秀,他一死,无数的讥讽与看热闹的眼光就越盯着王宫不放,这世上的人,大多是见不得旁人比他好的。
    自然,这样优秀的孙儿哥哥离去,老太妃与殷却暄所承受的痛苦更是翻倍。
    太阳一转到辰时,到了殷却暄喝药的时候,嬷嬷将药并着一碟桂花粽子糖端来。
    殷却暄嘴刁怕苦,喝药如要了她半条命,却不敢在祖母面前造次,乖乖捧了药在手里做心理建设。
    太王妃严厉的看着她,生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浓稠的棕色汤药冒着丝丝缕缕雪白的热气,苦臭熏人,殷却暄纤白的手指握着勺子缓慢搅了搅汤药,眉头微蹙。
    分明草药是清香的,熬煮成汤药就成了一股臭气。
    她屏住呼吸,狠狠灌了一口,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恨不得连胆汁都跟着一并呕出来,太王妃心揪了一下,四周的女侍围上来递水擦拭。
    最后反反复复,一碗药只灌进去半碗,险些要了殷却暄小命,她脸上愈发苍白,衬得眉间朱砂痣更艳红些。
    满屋子都是药味儿,殷却暄努了努嘴,虚弱的躺在迎枕上揪着被褥,红了脸,喏诺的想要说些什么。
    太王妃不理她,只高声吩咐:“再去端一碗来,方才吐了大半,这药恐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殷却暄吓得心肝都跟着发颤,手指交缠在一起,却不敢出声反驳,她得好好吃药养病,养好了身体,才能和祖母一起守住宣王宫。
    片刻后,殷却暄捧着药碗,正做着心里建设,就听见外头慌张的脚步声,杂乱踢踏。
    王畿传来丧报,陛下驾崩了……
    “砰!”
    殷却暄手里的碗碎成片,药汁子四溅。
    作者有话要说:满满的眼睛,请自行脑补一千度近视加上二百五十度散光~
    第3章
    太子不满如今的地位,集结诸位皇子欲逼宫谋反,皇帝虽早有防备,但还是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场面,驾崩前绷着最后一口气将皇位传给了六皇子姬亥。
    这既出乎意料,又在常理之中。
    皇帝一共六个儿子,前五个都是姜皇后所生,极尽疼爱却合谋逼宫,最后一个老六是皇帝醉酒后临幸藩国公主所生,虽不得宠爱,但胜在安分老实,忠厚仁义。
    老皇帝对姜皇后生的儿子寒了心,但却不忍心迁怒姜皇后,依旧让新帝尊姜皇后为太后,尽心侍奉。
    宣王宫上下有条不紊的挂上了丧幡白绸,主仆上下摆出凝重悲痛之色,就算心中没有多少悲痛,也该做做样子,省得落人口实。
    湘南地区冬日本不该下雪,却罕见的闹了雪灾,不少房子被大雪压塌,百姓流离失所,连带着附近几个州府收容难民,都跟着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思关系皇帝驾不驾崩死不死。
    眼下有泪痣的人,大多凄苦。太卜主祭祀占卜,自然也精通相面,无意间瞥见座上即将继位的六皇子姬亥,心中暗叹。命格虽极贵,却有孤家寡人之像。
    转念想到姬亥过往身世,也觉得不奇怪,可不就是孤家寡人,六亲缘薄的命吗?
    生母早亡,不为父喜。若非前五个皇子逼宫,谁想得起大梁皇宫里还有个六皇子?
    太卜将叹息收敛,拱手道:“六殿下,臣夜观天象,本月二十五,有大吉之象,晴风和畅,可将登基大典设于此日。”
    “本宫无意登基大典,今日召诸位贤臣,是为共同商议赈灾之事,湘南大雪,百姓流离失所,本宫每每想起便倍感痛心,夙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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