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相处很快乐,但他们到底是陌生人。
    又或者,正是因为陌生人,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过去,才能相处得快乐。
    好像一开始,他们两个就都有默契地不去问及对方最隐秘的私事。
    越是靠近一个人,就是越是知道对方深层秘密的过程,可惜接触得太深,伴随而来的往往不是更加深层的快乐,而是双层的痛苦。
    现在她只想要表面的快乐。
    梁洛洛:“我不打算剥开你的心哦。”
    起身,逡巡他的书架。
    他的书架上什么书都有。
    既有政治、历史,也有建筑、金融,还有许多小说、散文、心理学著作,他像是随手抽看的类型,并不把所有的书分门别类排好。
    梁洛洛随手一本《蒋勋说西方美术史》,翻了几页:“你大学学什么呀?”
    邹程司:“金融。”
    梁洛洛:“金融有趣吗?”
    邹程司:“还不赖。”
    梁洛洛:“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大学想学什么呢,也许去考个艺术学校。”
    邹程司没说话。
    这也许就是梁洛洛喜欢他的一点,他的沉默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那只是代表一种信号,他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梁洛洛侧头看他翻阅的是毛姆的《面纱》,她高中时看过这本书,直至今日还能背出里面的经典台词,她再次一步步走向他,边走边说:“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
    她凑近邹程司,坐在地上,手撑在地板上,像个邀宠的小情人:“你爱我什么?”
    邹程司眼睛眨也不眨:“我喜欢你的轻佻和美丽。”
    梁洛洛笑:“哎呀,我喜欢因为美丽而被爱。”
    邹程司问:“那你爱我什么呢?”
    梁洛洛点了点下唇:“也许,我喜欢你的清高和冷漠。”
    邹程司笑了,看来她是真的有点了解他。
    梁洛洛并没有用“包容”和“温柔”,因为她隐隐感觉到,邹程司看起来脾气好,内里是冷的,刚刚即便他谈起自己的父母也无半点动容。
    她之所以找他玩这场恋爱游戏,就是因为,她认为他是那种可以随时扔下她走的人。
    梁洛洛说:“你知道我当初看到这段话想到什么?”
    邹程司:“想到什么?”
    梁洛洛:“别人都说毛姆轻视女人,我倒觉得毛姆轻视爱情。”
    她的话让邹程司觉得有趣,忍不住逡巡她一眼。
    梁洛洛靠坐在邹程司身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我认为,一个男人爱女人总归是有什么原因的。因为如果他不爱她这些品性,就一定是爱她的美貌。如果连她的美貌也不爱,那么他爱的只能是从她身上映射出来的自己,聪明的自己、无比高洁的自己、智慧而不被赏识的自己,简而言之是某种自恋。所以我觉得毛姆眼里,爱情就是种不着调的虚幻。”
    邹程司:“嗯。”
    他赞同她。
    梁洛洛笑,第一次找到和她观念相近的人:“邹程司,你认为爱是什么呢?”
    邹程司:“自恋吧。”
    梁洛洛:“我认为爱情是种自我催眠。”
    邹程司:“对。”
    心意相通的感觉真好。
    梁洛洛仿佛被撩起了兴致,抬起头,望着他,暗示性地抿抿桃花色的唇,充满了让人想要把唇贴上去的诱惑。
    邹程司凝视她,合上书,凑过来。
    梁洛洛都准备了,他的手贴着她的后脑勺,却在靠近她一厘米距离低声说:“你的染发剂的味道太重了。可惜。”
    他把书塞回去,重新拿下一本书。
    梁洛洛轻轻咬了咬唇,盯着他的侧脸。
    他真的是喜欢报复诶。
    她笑起来。
    ——和她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网站上好好的,在Ios app上总是会乱码呢。
    感觉要加快进度呢,还没写到两个人初吻呢,哎呀呀
    第8章 原点(7)
    染发剂味道太冲,睡觉都睡不好。
    忍了一夜一天,再加一夜。
    梁洛洛上午走进浴室。
    邹程司用的是日本的惠润洗发水。
    她很喜欢这种闻起来清雅,实则馥郁的植物香味。
    是种闻的时候,有种轻飘的力量,把人推到天上,冲洗完的瞬间,像趴在云朵上俯下头去闻雨过后的空气中的草木气息的感觉。
    洗完之后,整个人舒服多了。
    她穿着背心和小短裤走出来,走到靠近窗口的小木桌上,拿起吹风机,插上电源,开始吹头发。
    她一般是侧着吹。
    习惯用右手,所以先吹右边。
    把头发用手指一下一下捋平,然后用吹风机小束小束地吹着。
    她喜欢吹头发的感觉。
    热气一层一层把香味飘过来,烘干,耳边吹风机嗤嗤嗤嗤的声音,可以让人莫名其妙想起很多事。
    吹风机突然被人接过,梁洛洛侧眼,见是邹程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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