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差便出来了。
    禾锦华紧了紧牙冠。
    她敛下眼帘,心头却嘲讽冷笑。
    禾锦甯这字写得再如何好,有她的星河图在前头,就别妄想其他了……
    她嘴角不住微微翘了翘。
    这星河图在前世便得举世瞩目,引得人人争相模仿。
    此乃五年后一大才子的成名之作,如何受吹捧便不必多说了,更妙的是,这图动摇了禾锦甯第一才的地位。
    所谓大珝第一才女,才女只是叫得好听罢了,若真要说,其实为大珝“第一才”。
    这“第一才”便不止为女子了,自然是也将男子皆比了下去。
    而禾锦甯稳坐第一才这位子近十年,也仅仅被这星河图一个动摇过。
    若不是那贱人随后便一曲惊世醉仙舞狠狠扇了那大才子的脸……想必这第一才的位子,便会被抢了去。
    禾锦华不禁咬了咬下唇,不甘而怨恨。
    若不是那醉仙舞着实难跳,她习了数年也学不会半分,如今还岂容得这贱人放肆?!
    禾锦华眸中划过一抹阴鸷。
    不过如今醉仙舞赏未出世,这禾锦甯再如何厉害,也定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她早早便将星河图作了出来,还不信那大珝第一才的名头,她摘不掉!
    禾锦华思绪才至此,便听一声细细的惊叫,随后便是低低的吸气声跌宕起伏,再然后,便是诡异的寂静。
    她猛地一回神,便见姒乐耘竟将那宣纸翻了个面儿,那背面的图上星星点点,似有形有规律地奇妙地晕开,银汉、星河,缱绻地铺展在纸上。
    禾锦华只觉脑中嗡鸣,眼中似有云雾缭绕。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图。
    这每个点儿,每颗星,每片银汉,与她所作,无一…不同。
    荷亭沉寂地可怕。
    姒琹赟望向那展精妙绝伦的星河图,眉心一蹙。
    手心的柔荑愈发冰凉,他不禁又紧了紧她的手,安抚道,“无碍,有本王在。”
    锦甯紧紧咬着唇,勉强扯了扯嘴角,“多谢王爷。”她微微抽出被他紧握的手,低垂下首,不再开口。
    姒琹赟张了张口,伸手想再去拉她,却被她微微瑟缩着躲开。
    他指尖微动,抬眼望向锦甯,便见她散落的发丝掩住了面庞,依稀只瞧见微微颤动的皙白下颚,脆弱极了。
    姒琹赟心头一恸,隐约有几分悔意。
    他不该的。
    她那般聪慧,怎会听不出他那句“无碍”之意。
    他原本想的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底如今是他家事,出了事自然是他忈王府脸面不好看,他自然是想息事宁人。
    姒琹赟喉头微涩,干干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甯儿向来温婉善良,她从来懂事,一向只想着他,想着旁人,却从来不顾自己。
    而他竟然忘了,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年方十四的孩子。
    他竟然在她一次次的包容温柔下越发沉溺,竟然习惯了她的温顺,她的忍让,甚至觉得…这本该如此。
    便如这次,他原本便想着甯儿一向乖巧,忍让了这次也不会如何……
    锦甯微微抬首,她深深望进他的眸中,眼角倏地滑下一滴泪,晶莹地滚落下颚,滴在地上。
    “丞烜。”她轻道,“那是…我的画……”
    姒琹赟只觉那滴泪刺眼得可怕。
    他耳边猛然一阵巨响,脑中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了…忘了他的甯儿是如何清高出尘的女子。她的骄傲,怎容得旁人毫无愧疚地玷污?!嚣张跋扈地鸠占鹊巢?!!
    姒琹赟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甯儿……”
    锦甯动了动睫羽,侧首不再看他。
    宝念心头微骇,不敢开口说话,只将头垂得愈发低,怕接踵而来的便是王爷的不耐与怒火。
    “忈王妃。”姒乐耘笑着出声,“你说巧是不巧。”
    她将星河图小心翼翼地放下,又满眼笑意地望向禾锦华,“甯和早先便同本宫说了,她今儿个想出了个新点子要给我等瞧瞧,你瞧,这可不就是个新点子嘛……”
    她话锋猛地一转,嗓音微冷,“可本宫却不知了,甯和这点子,怎的竟也出现在你的画上了?!”
    禾锦华眸光一厉,轻喝道,“大胆!你莫要血口喷人!”
    她暗暗压下心头的惊惧恐慌,微微扬起下颚,清冷的面容平白腾出几分气势来,“公主殿下可莫要将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还疑惑呢,这郡主姐姐的画作,怎的竟与我的一模一样呢?!”
    她面上毫无异样,心头却跳得厉害。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般?!!
    这星河图原本便该是在五年后出现的,禾锦甯…禾锦甯怎么会作出五年后的东西?!
    难不成…她也同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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