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升高。正迎着落日飞去。
    “真是你!”夷都摩那难以相信雪衣女就在眼前。她的胁下多出两片云翼,正带着他飞离。
    “我骗了你……”雪衣女清楚的说着楼兰语,语调是风一样的轻柔,雾一样的缥缈,决不是人间任何动听的音乐可以比拟的。她也用他方才同样绝望的眼光对视着自己的诧异。他又听到了琉璃破碎的声音,绵长的像是永无止息。
    他全身因脱力在云翼中瘫的无力动弹,竟还是勉强伸出了手,去探她的脸。本来是吹弹可破的皮肤,他触到的却是绕指的凉意,她的容貌像是罩着一江的水,在触碰的时候荡出了一圈圈涟漪。他又举起另一只手,意欲怀抱,而仅仅是在那凉意中停了停,竟是划出了痕迹,轻易割开她的身形。他的手在半空僵着,最后终是无力的垂下,在接连荡开的涟漪中,她的身躯被迫颤动,扭曲,远不可及。
    这就是她的谎言,天人五衰之际,再无力以冰水凝结出人的实体,便是这虚无的水影,落日的微光都能刺穿。纯净的灵魂由此裸露出来,绝美的无可比拟,柔和的灵光在碎裂中散落,宛若雪霏,蝶翩。
    这是神明设计的结局,亦如它们的出生,美好的似乎不该长存此处。
    “你看,我累的抱不动你了。”
    夷都摩那难以忍受的闭上眼睛,却又睁开来,愈加黯淡的眼神却是至极的痴狂,嘴唇无声的开合。
    他惯有的慵懒笑容,很想浮在脸上掩盖这无望的哀伤,却是骗不了她,也骗不了自己。还能望见的几眼光景可将是最后仅有的?便是我从不走开,你却还是要如期而归,不再回来?
    夷都摩那,是怎样的男子?所见的,如何想不到因果几分,却是从不问起她的来历。
    他眼里,她就是恰好的那个,神,佛,妖精?有什么关系,不是不知道殊途陌路,不是猜不到这结局。或许他以为爱可以消失,他终能忘了,亦如他以为可以承受别离。
    他也是尘世吃五谷杂粮的俗人,自是早会了见异思迁,三心两意,心想着自己总会在结局前心甘情愿的放开她的手,任由她离开。他从不是情种,生于忧患,独独少了那份醉心风月的情怀?
    可到底是那里错了呢?
    第 30 章
    他的箭疮复发,本来愈合得不见痕迹的伤口完全崩裂了,炽热的鲜血毫无留恋得倾泻而出,犹如绝望。
    洁白的云翼紧紧裹住他的躯体,鲜血竟是以骇人的速度,肆无忌惮的层层渗出,染成片片艳丽的红。
    躲在城墙后面的最后一批楼兰人惊恐地注目古城的西方天上,遥远的距离让人产生幻觉,夕阳被划出了伤口,滴落着血,这血洒在白色墙上,昏黄的光线中,斑斑点点,艳的触目惊心,犹如死兆。
    人群中,年老的巫师,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在空中写符画咒。嘴里的牙齿都掉落的干净,没人听得懂他嗫嚅什么。
    可是人们看明白老巫师垂胸顿足的嚎哭,这哭声迅速传染了整个人群,他们完了,楼兰完了!隐秘的怨恨有了发泄的理由,这声音在哭声中刺耳,却引起了共鸣,马上便成了众人的怒喊: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我们宁肯不会故乡!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我们宁肯不要自由!
    她的心在愈来愈快的碎裂,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躯体逐渐冷却,却幻化不出半点温暖,无能为力。虚无缥缈的身形快要抱不住他了,她怀抱的本就是愿望的重量,这重量她本以为可以托扶的起,却万万没有想到爱比神明更拥有残忍的力量,以最为浩大的声势袭来,结局不可抗拒地极早闯入眼界,容不得她准备,逼视着她正在枯萎的生命。
    所付出的愿望一丝丝在他的身上剥离,这个男子又会以死的方式面对她了,她努力向高空飞去,沉重的云翼从她的身上生生扯断。
    于是坠落,以两人都不意外的结果坠落。
    愈来愈响的雷声从远方传来,摇曳不定的闪光在天空闪动。西边一隅还残留着落日的温暖,而漆黑,深邃的夜空已然到来,令人惊骇的白色闪光在发怒,在舒卷。空中呈现出神秘的色彩,那是不可捉摸的幽光,弥漫着一股久留不去的甜味,难以言喻的香气。
    幽光里,谁在唱着远方的歌谣?歌声纤细而悠扬,它比世间的一切生灵的声音都更加优美动听,能歌善舞的楼兰女郎向墙外偷偷窥望,女人的心嫉妒起来,凭什么青春时候反复修饰的嗓音圆润抵不过这样万分之一的美妙?雷霆之威,天地斯怒,竟不能将其屈服,它拥有最为震撼的力量,是啊,三千世界,已经再也找不出这样干净的歌声,它超越自身的痛苦,述说着比时间更为久远的年代,手中不复存在的美好。
    漫长的心碎终于停止了。她等待这消亡的时间太长,甚至她茫然的竟存有妹妹一样的心思,想看看那颗心长得什么样,脆弱的容不下悲伤。它可曾有形,坠入大地,是否会溅起一次悠远的回声?抚慰这千千万万个在死亡中安睡的水灵?
    她十指相扣,神情安静。谁还记得水灵的祈祷?谁还听到我的召唤?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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