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锁眉,她又道,“我一定没事,你放心。”
    楚倾自不放心,又理解她或有话要私下与邺风说。略作忖度,便起了身:“我去对面的厢房等,陛下有事说一声。”
    “也好。”虞锦颔首,他便出了房门。她示意守在旁边的宫人与侍卫也退下,起身阖门。
    坐回太师椅上,她打量着跪在面前的邺风,心中仍惊意未平:“邺风你……”她嗓音发哑,“你为什么啊?”
    邺风抬了抬头:“他想谋害皇嗣。”
    “什么?!”虞锦愕然,“他为何?”
    邺风低下眼帘:“下奴不知道。”
    他不敢多说一句,怕她追问下去便知他也曾参与其中,吃里扒外地为旁人办事。
    “那你……你告诉朕啊!”虞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告诉朕,朕自然会查,你何必亲自动手!”
    邺风神色平静:“一时不及多想。”
    虞锦心里有点崩溃。
    她愿意相信邺风所言,但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证据。在外人看来,便只是御前的一把手突然把二把手杀了。
    更要命的是出事时她不在行宫里,现下御前已人尽皆知,宫里也都会慢慢传开,要掩盖消息已经来不及了。
    她想知道是哪里出了变数——谷风想谋害皇嗣、邺风杀了谷风,这两件事上一世可都没有过。
    但现下如何处理这件事更让人着急。
    虞锦脑中思绪千回百转,她迅速抓住一条,看向邺风:“朕有个法子救你。”
    邺风惨白的面色毫无缓和,声音也僵硬:“陛下杀了下奴吧。”
    怎么死都好,事情都了结了,他也不必再担心拿不到下一次的解药、不必担心家人的安危了。
    可女皇只当他是吓蒙了,对此置若罔闻:“朕补一道赐婚的圣旨,日期写成前两天。今日之事,便当是谷风不敬你这宁王府世女君,你一时气急动了手。”
    这其实也是强行找补。即便他真的早已被赐婚给虞珀,遇到宫人不敬之事也不该自己动手,更不能自己动手杀人。
    将身份拉开只是能让事情的性质不那么恶劣罢了。至于后面是宁王府会“退婚”还是虞珀愿意扛住压力真跟他在一起,都要走一步看一步。
    却听邺风又说:“陛下杀了下奴吧。”
    虞锦蹙起眉头,心里有点气,还是好言好语道:“你若不愿意,就算当真成了婚,等过些日子朕也让你们和离。”
    可他摇头:“下奴不会嫁给宁王世女。”
    “你有毛病啊!”虞锦拍案而起,“这么大的事,轻重缓急你不明白?先把事情揭过去是要紧的,你现在犟什么?”
    “陛下杀了下奴吧。”他抬了抬头,“一命抵一命,下奴不怕死。”
    “你……”虞锦郁结于心,看着他决绝的神色,隐隐觉出些不对。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没有。”
    “邺风!”虞锦有些急了,伸手拉他。他不敢让她多使力气,只好起身,转而又被她按到椅子上。
    “邺风。”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咱们也算相识多年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若与你有关我也不怪你,行不行?”
    有那么片刻,万千话语呼之欲出,邺风真想将一切都告诉她。
    可他终究不敢。不止是为自己犯过的死罪,更为他一家人现下都被对方盯着。他杀了谷风,对方为不让他近一步鱼死网破必不敢动他的家人;但若她查下去,就是反在逼对方鱼死网破。
    他总不可能奢求九五之尊专门派人去保他一家子的性命,况且他又连对方究竟是谁都不知道,防也是没法防的。
    .
    不知不觉,天色已然全黑。楚倾在厢房中坐不住便去院子里踱着,心下也奇怪邺风缘何会如此。
    身为御前掌事,邺风前途无量。连女皇都在亲自操心他的婚事,他只要不出大差错,一辈子都不必有什么忧愁。
    这样一个人,何苦毁了自己?
    终于,不远处的房门打了开来。楚倾忙迎上去,虞锦走了出来。
    月色下她神情疲惫,他将她扶住,她无力叹息:“送他去浣衣局。”
    这话是吩咐宫人的,两名宫人立刻安安静静地进了屋。楚倾轻道:“事情蹊跷。”
    “我知道。”虞锦点点头,“可他什么都不肯说。”
    足足一个多时辰,她极尽规劝,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邺风平日对外人嘴巴有多紧,现在就全把这本事用在她头上了,气得她有火又发不出来。
    可她到底不忍心真杀了他,便想先送去浣衣局,一来过一阵子可以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或许他冷静下来些就肯说了;二来若他还是不肯说,她也依旧可以悄悄地把他送出宫去,总归能留住一条命。
    楚倾探知她的心思,又见她神情疲乏,便没再追问。道了声“也好”,他安安静静地陪她回了清凉殿,而后又是长久的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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