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并不完全由她自己做主。这样的牵绊,更加清晰的为她做出了指引,阐明了她目前在宫中生活所面临的境地究竟是何等概念。
    “回太后娘娘,”郁兮起身,恭敬福了个身道:“奴才身子康健,眼下种痘并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奴才愿意以奉养龙体为重,还请太后娘娘准许。”
    太后怜惜的看着她那半边皎洁的额头,她私心上喜欢郁兮,也欣赏这位年轻姑娘无量的心胸,然而天子国事是她身为太后首当其冲需要考虑的事情,她只能选择偏重皇帝,也必须这样做。
    无需旁敲侧击的给出过多暗示,郁兮就参透了太后话意的本质,她主动拒绝接种疫苗一事,省去了很多细节上的麻烦,事后传出风声,表面上也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并非他人授意,保全了宁寿宫的体面,也给了太后台阶上下。
    太后点点头唤她起身,夸叹出透出一丝不忍,“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哀家明白了。”
    郁兮不大敢去打探对首那个人的神色,太后与恭亲王因为她意见不一,她最终倒戈反水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上,这让她感到愧疚,地面上反射过来的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只见他起身,她也跟着起身,听他道:“那么这件事就依郁兮的意思办吧,是孙儿叨扰了,隔天我再来瞧老祖宗,今日就先跟您告辞了。”
    太后道好,“没事常来哀家这里坐坐,哀家盼着你们来呢。今天这件事哀家要表扬你,亏得你心细,里外为郁兮操着心,郁兮是宫里的贵客,今后你更要替哀家好好照顾她。”
    恭亲王应是:“老祖宗放心,孙儿替您多领一桩差事,也好让您腾出空闲赏花画画。”
    “那哀家可得谢谢你这份孝心了!”太后架着钱川的手起身,笑着送他们到殿外去,抚了抚郁兮的鬓角,深深看着她,道了句:“真好。”就挥手催促他们离开了。
    望着那对成双的背影相携走远,太后欣慰叹了口气,“这孩子终于肯为姑娘上心了。”
    钱川笑道:“敬和格格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不过这件事上还是亏负了六爷,依奴才看,拐道门说不定就要闹起来了。”
    “闹了好!”太后转过身往回走,“闹起来了才有讲头。”钱川一听这话,呵,没跑了,老主子是下定决心要在恭亲王的婚配上做讲究呢!
    那是她第一次跟他产生分歧,也是第一次见他生气。
    他身上没有任何怒意滋生的迹象,袍尾是轻微摆动的幅度,步调慢条斯理,她穿着冲天的花盆底也完全能跟得上。可是郁兮就是知道他生气了,她能感觉出他心里屯着火,而且极力在忍耐。
    “王爷。”她叫他:“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他目视前方不搭理她,似乎并不打算接受她的道歉。
    郁兮又尝试着叫他了好几次,却不曾把他叫回头,他侧脸边陲的肌肉紧绷着,与颌下的脖颈交汇出一道冰冷转折的线条。
    郁兮失落的垂下眼,默默走了一段路,跟着他过了养性门,借着门内与门外,阴暗与光明交接的一瞬,她再次看向他,那张脸上结的霜寒似乎愈发浓重。
    郁兮缓缓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把他钉在了原地,“王爷,”她纳着气,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生气了?你要是怪我了,我跟你道歉,真不行你骂我两句,别不说话,之前你不是对我说让我心里别存着气么,轮到自己怎么就变卦了,憋着气对身体多不好……”
    她絮絮叨叨的,言辞细碎,研磨在耳边像晨起时刚刚苏醒的风声鸟语,竟觉悦耳。他侧过脸,捕捉到了她的影子,浑身上下拿的劲都松懈了下来。
    郁兮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眼和唇的边角里满满堆砌着笑意,仰脸拉着他的袖头轻轻的晃,“王爷别生气了好不好?”
    恭亲王垂眼,“不关你的事,是我没把事情考虑周全。”其实他更多的是在生自己闷气。他贪急,一心想要她规避天花的危害,忽略了她和皇帝之间的干系,逼得让她被迫做出选择,牺牲掉自己的权益,她某种程度上一定会觉得委屈,可是她不肯表现出来。
    他的目光跌落进她的眼底,捅乱了她的心神,郁兮怔愣了下,摇了摇头,“王爷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哪里来的福分能跟皇上齐肩呢,是我们两个都疏忽大意了。我不愿让王爷为难,夹在中间左右不是。”
    她越这样说就让他感到越发的自责,他承诺过入了宫之后会保护好她,然而从上次的景仁宫事件到今天的事发,他要么事后诸葛亮,落后于事态的发展,要么从一开始就下了一步错棋。
    认识她以前他拘于刻板,不允许自己经手的事情出现差错和闪失,也从未出现过。事关郁兮,他从未失效过的运筹帷幄变成了满盘皆错。回顾近一个月来与她相处的种种,他无可抵赖,她是牵涉他方方面面的一个例外。
    如果把他的之前的人生形容成一张空无的宣纸,她便是无意中滴落其中的一枚墨渍,有了内容,有了气味,墨水散开衍生出不可捉摸的意外。
    他会因她感到焦虑,心绪出现无常的变化。最后他把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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