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真正的“旁若无人”。
    她不由放慢脚步,打算换个路线,免得惊扰了他们。
    忽然有点想烟头,要是把它带来一定乐疯。不过以它那强大的社交能力,她估计也别指望清静了。
    周熠没露面,看得出大家都对他的出场很期待,当李董说他公务繁忙并转达了他的歉意和祝愿——无非一些场面话后,场下一阵惋惜声。
    有人嘀咕,还想跟他合个影呢。
    岂止是合影,在这种轻松氛围下,可以敬酒,灌酒,甚至调戏一番。
    小古猫。听这外号就带一点戏弄的味道。
    但何唯知道他也来了。
    因为看见他了。
    酒店是“背山面水”的格局,后面有一座小山。山顶有一座凉亭。那里有一个人。灯光照不到那里,只有月光撒下一抹清辉,却也只映出一道剪影。
    可她知道是他。
    因为手中一点火星,忽明忽灭,举起放下。
    她随意捡的这条小路,正好朝他走近,又走了片刻,似乎看清他的脸。
    面无表情,俯视着下面的一派欢腾。
    那里欢声笑语,华灯璀璨,更显得他那一处黑暗寂静。
    何唯忽然想到盖茨比。那个男人也曾如此,站在高楼上,俯视着自己一手制造的纸醉金迷、奢华无度。
    这联想,让她有些不安。
    也让她更加困惑。
    她始终还是不了解他。
    哪怕刚翻阅了他的过去,像是窥探到了一点隐秘,破解了一点密码。可这个男人的心像一座迷宫,就算走进去,也看不到全貌。
    她又想起那张抱着消防车的照片。他怕是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笑了。
    当然,也不会有那样的萌脸。
    不过,如果他以后有个儿子,或许会继承这一张脸。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微微刺痛。
    何唯手里也有一只香槟杯,已经没有酒了,像是个道具。可她忽然有点渴。前方草地上有个临时搭建的棚子,有灯,有酒,刚好没人。
    她径直走过去,倒了一杯红酒。
    一仰而尽,杯子太小。还有别的酒,她又倒了一杯,坐下喝,这一次劲大,辣得她嘘气,用手徒劳地扇风,看到有冰块,夹起一颗放进杯里。
    没多久,有人走过来,说了句:“混着喝容易醉。”
    何唯头也不回,问:“喝醉了你会给我拿酸奶吗?”
    他在她旁边坐下,接过她手里酒瓶,换了刚才的红酒,给她倒上,拿了个空杯给自己倒了,然后举起:“何主席劳苦功高,我敬你。”
    何唯差点被他这称呼逗笑。
    她小声说:“我可不想叫你周董。”
    跟他碰下杯,喝了酒。
    听他说:“叫名字也行。”
    她歪着头看他,带了点挑衅,“也不想叫。”
    他也看她,轻声问:“那你想叫什么?”
    何唯闭了下眼,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醉了。居然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她不要跟他说话。
    她单手托腮,转过身,去看湖面。忘了穿着露背装,整个儿给人看了去。
    周熠看着那一片雪白脊背,弧度自然的脊柱沟,纤巧的肩胛骨,纤细的后颈,比天鹅的更优雅,有点散乱的发髻,更是让人想入非非。他移开视线,可眼前仍是雪白一片,像是注视强光源后的“视觉后象”。
    他闭了下眼,想起刚才她那个同样动作,有一点慵懒,一点妩媚,分外撩人。
    他倒了杯酒,一口一口喝下去。
    一阵风吹过,后背微凉,何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僵直坐好,把外套往身上披。
    周熠放下杯子,说:“走吧。”
    何唯诧异,“去哪?”
    “去拿酸奶。”
    “我不要,”她强调,“我没醉,不需要。”
    “那就再喝点。”周熠从桌上拎起一瓶酒。
    又拿一瓶,塞给她。
    何唯这会儿反射弧有点长,懵懂地接过。
    周熠不给她考虑的机会,拉着她就走。
    走了十来步,何唯反应过来,指责道:“你又偷东西。”
    “这本来就是我的钱。”
    “……”
    何唯想了想,“今天可花了不少,你别耍赖,别换个名目报账,我会监督你。”
    周熠笑了下,然后说:“我知道你会看报表,会算账。”
    “每次结果都不一样。”
    何唯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出处。
    坐进车里后,何唯问:“去哪?”
    “去一个好地方。”
    “……”
    何唯抱着酒瓶,靠着椅背,眼皮开始打架。
    周熠看了她一眼,迷迷糊糊的样子特别可爱,他说:“陈嘉扬走了。”
    “嗯。”
    “听说那边有疫情。”
    何唯睁开眼,“你别咒他。”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周熠看着前方,脸上没玩笑之色,“他倒还算是个君子。”
    何唯好一会儿才接话:“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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