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你又做了什么,被他打成这样?”
    那个浑身是血,扶着门框虚弱地走进来的高大少年,正是小哑巴。
    小哑巴一头短发乱蓬蓬的,满脸瘀伤,嘴角和鼻子里还流着血,衣裳也被撕破了,露出里头青紫交加的鞭痕和挫伤。他的一只手臂呈现不自然的姿态,无力地垂在身侧,像是脱臼了。
    不用说,又是被花厉毒打成这样的。
    从林思念进灭花宫这四个月来,哑巴身上的伤就从未好过,总是新伤叠着旧伤。开始她还以为是宫中恶霸欺凌他,直到有一天亲眼见着花厉施虐,才知道这个哑巴徒弟一直是花变态泄愤的工具罢了。
    花变态心情好了打他一顿,心情不好了也打他一顿,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丫头,去打盆清水,拿些干净的棉纱布过来。”
    对于这个小哑巴,林思念心情复杂,既是哀其不幸,又是怒其不争。她戳着少年狼狈的脸,冷声道:“他打你,你还要给他递鞭子,你傻吗?学这么多功夫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还手?”
    少年伸出破皮流血的手,将脱臼的左臂用力一扳,只听见关节一声脆响,那脱臼的臂膀竟是被他生生扳回了原位,自始至终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木然得如同一只可拆可卸的木偶人。
    哑巴少年哆嗦着比划两下,林思念与他朝夕相处数月,自然也能看懂他的部分手语。
    他说的是:他是师父,我不能还手。
    林思念简直气结。
    案几上有香炉,那少年看也不看,打开香炉盖子,将里头的香灰挖了一大坨出来,直接糊在胸口的伤口上止血。
    林思念:“……”
    这人,真真是又可恨又可怜!
    明明是人,明明身怀绝技,却活得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
    恰巧丫头端了清水和纱布上来,林思念接过温热的湿帕子,劈头盖脸扔在哑巴的脸上,使命地**了一番。哑巴一脸木然地任她折腾,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将伤口里的污渍清理干净后,林思念将染血的帕子往铜盆里一扔,吩咐丫头:“给他上药。”
    “啊?我吗?”丫头有些茫然,龇牙咧嘴地望着哑巴身上斑驳遍布的伤痕,有些无从下手。
    “不是你还是谁,他要是死在我楼里,你给他收尸?”林思念懒洋洋倚在对面的靠椅上,交叠着双腿,像是位高高在上的女皇。
    丫头委屈地哦了一声,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林思念冷眼看着那半死不活的少年。
    一开始,花厉派这冷血冷情的哑巴来监视自己时,林思念是恨过他的。但后来转念一想,哑巴除了监视她的行动,替花厉偷过一张药方子外,着实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便也就慢慢释怀了。
    说到底,她没必要去跟一条狗计较。
    少年手脚修长,却因常年遭受虐待,身形瘦的很,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贴着骨骼,看上去有些可怜。他垂着眼,任由丫头笨手笨脚地给他上药,那药是很刺激的,敷在伤口上疼得很,亏他能一声不吭地忍住。
    林思念一看到他的眉眼,心就会不自主地软下来。
    他与少年时的谢少离,有那么两三分相似。
    “喂,哑巴。”林思念没忍住开口:“你有没有名字的?”
    总是哑巴哑巴的叫,总觉得是在欺负人。
    哑巴摇摇头,死水般的眼中呈现出一片茫然之色。
    “你多大了?”
    哑巴依旧茫然摇头。
    “……”
    林思念想了想:“十七?十八?要不,我叫你十七吧,十八不太好听。”
    丫头的嘴角抽了抽,暗道:十七又好听到哪里去了?
    “十七。”林思念唤了声。
    哑巴没反应。
    “……”林思念:“哑巴!”
    哑巴抬头,眨眨眼看她。
    林思念彻底无言了,沉默半晌,才闷声道:“下次他打你,你就跑,别傻傻的跪在那儿任他欺负。他虽养育了你,但不能控制你,明白么?”
    哑巴垂下头,不知道是听懂了没有。
    给他包扎好伤口,林思念便收拾了细软,和丫头牵了两匹马,趁着花厉不在偷偷溜出了门去。
    她的腿现在利索了许多,自然闲不住了。听说金朝二王子完颜术要来临安求亲,这可是个好机会。
    谁知林思念才出了门,便见那哑巴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
    林思念缓缓皱起眉,带着三分阴冷七分讥诮道:“这么尽职尽责?伤的这么重,还不忘替你那好师父卖命。”
    少年低头看着手上的绷带,不说话。
    半晌,林思念没了耐心:“罢了,你要跟着便跟着吧。”
    少年睫毛一抖,抬起那双死气沉沉的眼来,竖起右手拇指弯曲两下,朝她比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林思念从未见过,自然没看懂:“什么意思?”
    哑巴一僵,缓缓垂下手,又不说话了
    第48章 少离二
    临安城外,一行头戴貂尾小毡帽,身穿异族束袖武袍的车队打马走过,正是护送完颜术来临安求亲的金人。
    此时正是初秋时节,天气还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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