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哭泣道:“泊阳县没遭大水之前,他们便是横行乡里的恶霸地痞,遭了天灾后更是趁乱抢掠,专门抓年纪小的姑娘和小孩卖给勾栏院……”
    李九的面色变了,他身边的癞头见风使舵,提起一脚就要踹那丫头:“闭嘴!你这胡乱泼脏水的小贱蹄子!”
    脚踹到一半,却见黑衣女子袖中的手捻指一翻,一枚细小的银针便从她的掌心射出,扎进癞头的膝盖骨上。
    癞头一怔,随即抱着腿跌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来。
    癞头痛得打滚,眨眼间嘴唇就是一片乌紫,眼泪鼻涕齐流。李九面色一寒,手臂上虬结的肌肉跳了跳,起身向前一步,沉声道:“女侠,你这是什么意思?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最好掂量清楚了再行事!”
    黑衣女子哦了声,夏风掠过,鼓起她面上的黑纱,露出她苍白如雪的肌肤,以及两瓣吸足了鲜血似的红唇。她讥诮一笑:“不好意思,我一听见你们逼死了她的母亲,心里就有点激动,忍不住……”
    她顿了顿,轻描淡写地笑道:“……想要杀人。”
    “这么说,这闲事你管定了?”李九一扬手,喽啰们便扛着豁了口的柴刀锄头等物围了上来。
    铮的一声,黑衣女人身后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将按在腰间的弯刀上,刀刃已经出鞘一寸,在阳光下闪烁着森森寒光。
    李九看都不用看,便知那把刀是饮了无数人的鲜血才变得如此森寒的。
    双方剑拔弩张,黑衣女人却是从容得很,慢悠悠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摸出几两银子扔在李九面前,淡淡道:“我买了这丫头。”
    “你当打发叫花子,活生生的一个人,你五两银子就想了结……”
    “虎子!”李九抬手示意那名叫嚣的手下噤声,他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那少年手中的刀,弯腰拾起地上的银两:“成交。”
    “老大!”那十来个扛着锄头柴刀的汉子皆是一脸不可理喻。
    黑衣女人却是笑了:“阁下好气度,我喜欢。”
    说罢,她又掏出一个瓷瓶扔在地上:“解药。”
    有人将信将疑地捡起那药瓶,倒出药粉敷在癞头的伤处,果然不再疼痛,众人默然,看着黑衣女人的眼神都闪着微微的怯意。
    女人一把拉起地上的小丫头,轻声道:“跟我走吧。”
    小丫头忙抬起破旧的袖子擦干眼泪,哎了一声,期期艾艾的跟在女人后面,朝着镇子外走去。
    “女侠留步!”身后,李九神色复杂,朝女人的背影拱了拱手:“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黑衣女人脚步不停,轻飘飘吐出几个字:“夔州灭花宫,林霏霏。”
    一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哗地一声四散开去,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那用皮面具罩着半张脸的少年回过头来,凌乱的短发在风中轻舞。他眯了眯眼,缓缓抬起一只手,对那群地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像是玩笑,又像是威胁。
    可李九却觉得背后一凉,冷汗涔涔而下。
    走出泊阳县十里路,有一座破庙,庙里有七八个流民窝在里头,正架起一堆火,用一个破旧的铁锅煮着不知名的野菜,空气中满是湿热腐朽的味道,并不好闻。
    林思念鼻子皱了皱,也没顾庙中流民敌视的目光,自顾自走了进去,寻了一块稍微干爽点的地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腿,对身后那条小尾巴似的瘦丫头道:“你总盯着我做什么?有话就说。”
    她突然发言,那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吓了一跳,纸片般干瘦的身子瑟瑟发抖,好半天才用蚊子哼似的声音断续道:“您真的是……灭花宫的人么?”
    一听到灭花宫三字,庙中目露凶光的流民登时以林思念为中心,齐刷刷后退数步,戒备地瞪着她看。
    林思念:……
    怎么大家对灭花宫都这般熟悉?有这么恶名远扬?难道只有她一个人以前没听过这劳什子灭花宫的名字么?
    她轻笑一声,伸出苍白的手撩开面前的黑纱,露出半边冷艳妩媚的眉眼来:“怎么,怕了?”
    瘦丫头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怕还是不怕?”林思念觉得好笑,将半个身子倚在庙中石莲上,支楞起一条腿。
    “有一点点……”瘦丫头垂着头,枯竹般瘦削的十指不安地扭动:“但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好人,我不该怕的。”
    “好人就算了,不过是五两银子的事,你也不必跟着我,自寻出路去吧。”
    林思念意兴阑珊,自从三月前她跌下深涧,被暗中跟随的花厉救回了灭花宫后,她便一直处于自身难保的状态。花厉断了她的腿,又让那杀人不眨眼的哑巴少年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林思念逃脱不了,干脆入了灭花宫,也方便她去寻仇。
    从此临安少了个世子妃林思念,夔州多了个女魔头林霏霏。
    这样也好,就当林思念死了,至少不会连累到谢家的人。
    她正陷入沉思,那瘦丫头却是鼓足勇气道:“对夫人说也许只是几个银两的事,对我来说却是重获新生!我不走,我要跟着夫人!”
    “你这丫头,倒是伶俐得很,让我想起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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