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路见不平,先生不必挂怀。”而后郑四安微微侧身,“左先生,这是我家大人和夫人。”
    左鸿文闻言,动作微顿,并没有因为魏临是官身而惊讶或优待,他只管看了看魏临,道:“不知这些时日在我家院外守着的,可是大人手下?”
    郑四安正想否认,魏临却直接点头:“对。”
    左鸿文眉间微皱,似乎想问缘由,但很快他又不在意了,声音平和:“那还请大人回去吧,在下如今已是罪责难逃,怕是要让大人空费心思了。”
    魏临却是上前两步,直接拉着自家娘子坐到了石凳上,对着左鸿文道:“我今天来,是有话想问你,李良才与你究竟有何关系?”
    左鸿文的脸色淡了下来,那半张俊秀面孔上瞧不出喜怒,他也不说话,只管转身准备回房。
    魏临却不拦着,只管道:“我问你的这些也是受人所托,你师弟便是我二哥,魏诚。”
    此话一出,左鸿文终于顿住步子,转身看向了魏临。
    而魏临气定神闲,慢悠悠道:“之前我二哥因为你天天出门,我自然要跟着探查一番,来之前我也去问过他,他对我一力保你,不然我也不会走这么一趟。”
    霍云岚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关节,有些惊讶。
    左鸿文则终于没了笑容,定定地看了看魏临,过了会儿,他松懈了神情,轻叹道:“二郎向来如此,看似内有城府,颖悟绝伦,其实对身边人总是劳神费力,心软得很。”
    魏临见他态度软化,便道:“先生坐下说话。”
    左鸿文轻咳两声,而后走过去,坐到魏临对面的石凳上。
    魏临本还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该如何问,从哪里问,却没想到左鸿文刚一坐下,根本不用魏临开口,他便和盘托出。
    左李两家是世交,只是李家家道中落,到了李良才这辈时已是无甚银钱,难以度日,李父便求到了左父面前,左父就把李良才养在了身边,说是收的弟子,其实亲如父子一般。
    李良才与左鸿文同吃同住,关系甚是亲密,后来左鸿文出门求学,也是李良才在家侍奉左家父母。
    可是人心不足,李良才串通了李家族人用了各种法子,诓骗了去左家铺面,借了大笔银钱不曾归还,还败坏了左父身子,等左鸿文归家时,李良才早就离开左家,只留下了年老体衰的左家父母。
    反倒是李家和李家的亲族就此富足,日子过的极好。
    左鸿文心中有气,想要去找李家人讨公道,偏偏生了一场大火,带走了左家父母性命,也让左鸿文缠绵病榻许久。
    李良才便在此时常在左家出入,左鸿文无论有何气何冤,早已半死的身子也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等他身子渐好,已是一年过去。
    偏巧,李良才便发觉了他的本事。
    左鸿文善书,尤其是一手楷书写得极好,可是更为稀罕的是,他能模仿他人笔迹,哪怕是头次见也能模仿个七八分出来。
    李良才便起了邪心。
    代考必然是要仿笔迹的,若是考的名次高了,回头会试和殿试的卷子模样不一样,便是明晃晃的败笔。
    每次李良才想要寻个笔迹相仿的都要绞尽脑汁。
    可要是有左鸿文在旁指导,让代笔之人学会模仿笔迹中的门道,必然事半功倍。
    于是李良才先是动之以情,然后诱之以利,最后甚至威胁他,逼得左鸿文上了山,又被债主给逼下了山,这才应允。
    只求李良才每日来家中在亡父牌位面前上香,也算他有愧疚之心。
    “他每日都来,倒也勤勉,我便按照约定,去茶楼教导那些代笔之人。”左鸿文云淡风轻,“之前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二郎心存善念,又快要考试,总不好扰他精神,如今尘埃落定,倒要劳烦大人带话给他。”
    魏临却只是看着他,淡淡道:“你隐瞒了些事。”
    左鸿文不言。
    “李良才疯了。左先生,你我都是明白人,你从一开始便是故意引他上当,那些债主怕也是你故意招来的,只是这世上之人越是狼心狗肺越心思坚定,心存恶念的货色从不会因为愧疚而改变。”
    魏临这话说的直白,左鸿文听了,竟是笑出来。
    他笑的很是欢畅,和刚刚故意做出来的淡然全然不同。
    而后就听左鸿文道:“是,大人说得极对,看得极准,恶人自然不会突然忏悔,所以我帮了他一把。”
    魏临不解,霍云岚想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道:“相公,香。”
    这人让李良才做的事,只有上香这一个。
    算算时间,早就超过三十日了。
    一旁站着的吴郎中立刻进门,很快退出来,眉头紧皱:“将军,闻着味道,香里怕是加了曼陀罗和闹羊草,还有些许胡蔓草掺杂其中。”
    魏临对这些并不熟悉:“只说有何用处。”
    不等吴郎中开口,左鸿文便淡淡道:“先是心悸胸闷,然后失眠盗汗,最后致幻致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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