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阿妍……”
    时值三月,窗外一树桃花,正自夭夭。
    所有的喜悦,全都毁在了成亲后第三日。
    回门之时,他说他跟她一起去,她不疑有他。
    才瞧见父亲,便听他用那把叫了她一晚上的漂亮嗓子清清淡淡道:“邢将军,朝中有人奏你通敌叛国,你可有话说?”
    之后的一个月都是混乱的。
    混乱到,她现在都记不清,那天晚上,是他真的跪在她床前道歉,还是做梦。
    应当是做梦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何会跪在她的床前?那时,她已是庶人,亦或者,已是死人。
    邢后自缢储秀宫。
    这是他昭告天下时的说辞。
    可他与她都知道,她被圈在他的御书房,不曾出过一步。
    她在他再一次大婚之时,偷偷跑出来躲在角落里看着他迎娶迟妍,将龙佩戴在迟妍身上,握着她的手,从百官面前穿过,缓缓踱上龙椅,扶着她一道坐下。
    转过身离开,不忍再看,在御书房的角落,脸上不知何时淌了泪。
    逃吗?
    如何逃得掉?
    她连走的自由都没有。她一身功夫为他所授,哪些弱点哪些罩门他带出来的兵清清楚楚,从禁军面前逃出这个囚牢?那是青天白日的大梦。
    他用他醇厚的嗓子,在她耳边低低道:“你腹中是我孩儿,你如何能出宫?你要出宫可以,得把孩子生下来。”
    他是皇帝,她必须遵命。
    “在想什么?”赵源将罐子合上,发觉她盯着某个地方出神,动手解了她的穴,将她扶起来。
    她低头,握住他那块玉佩,细细摩挲:“融融可还安好。”
    胡拓告诉过她,没有人知晓太子究竟在何处,融融被赵源藏了起来。
    赵源目光停留在那双抚摸着玉佩的手,神色闪了闪,握住她的手,将她整个搂在怀中,脸蹭向她的脸,温声道:“这么想融融,为何不回宫瞧瞧?”
    邢沐妍偏过了头,让他落了空,起身,身上不着一缕,就这么默默地从赵源身前走过,矮几上摆着一套衣裳,他喜欢的样式,素色束腰宽摆衣裙,也是,当年迟妍喜欢穿的衣服式样。她低头静默了一瞬,面目表情拿起了那套衣服,一件一件套上,准备走出去。
    赵源盯着自己那双停留在空中的手,扯出一个笑来,抬眸盯着她穿衣,眸色渐渐深了点,拦在她正准备出门的身前。微微低头瞧着她,邢沐妍穿上鞋子都只到他的下巴,如今光着一双脚,只到了他的脖子处,一低头,正好嗅着发间香味。
    忽然想起,儿时他一脸疑惑问邢沐妍:“别人家的女儿,都是一身香气,为何你身上全是汗水味儿?”
    她红着一双眼睛瞪了他一眼,揉着眼睛跑开了。
    再见时,她身上多了一丝淡淡的清香,从此再无间断过。
    他说:“我以为,你是不介意的。”
    她不言语,面带羞红。
    她想在他面前,不仅是朝夕相处的君臣、兄弟,亦是一个女人。
    她为他变过的,不止一点点。
    “阿妍。”他叫住她。
    邢沐妍的稍稍抬头,这么近瞧他的脸庞,依旧觉得摄人心魄。美则美矣……如此俊朗的男人却不是她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邢家军令牌,为何会在你身上。”
    邢沐妍暗暗笑了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明明就是别有目的,为何总是做得这般深情?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那个人是天下地上无双的美人,大肃的迟皇后,容颜妍丽,秀美无双。
    转了方向,走向自己之前的衣裳,翻出那道令牌,扔到他怀中,一溜烟动作,瞧也不瞧他一眼:“给你,从此以后我身上再没有你想要的,你也不用再跟着我。”
    走得如此干脆利落。
    他在身后道:“你身上的伤,好好擦药。”
    “呵,不劳牵挂。”再无多话,邢沐妍一脚踏出屋门。屋外一片阳光大好,雨后天晴的土地带着泥土的芳香,却无法洗刷,满城血腥味。
    脚下踩着的土地还有湿意,润润的,脚掌很是舒服。
    “脚下易受凉,你方才受过伤,却又如此不爱惜自己。”温温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让邢沐妍浑身僵硬。
    她最不愿见的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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