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目含笑意的指着桌上摆的一个小瓷碗说:“我估摸着你这时候会起床,给你买了碗馄饨,你吃吃看合不合口味。不合适我再换,等你吃好了,我们再去找你二哥。”
    自从余从濂和她久别重逢后,每天早上他都会准时候在她的病房外,给她拎来不用口味的早餐。
    昨天池槿秋随口一说想吃上海小馄饨,今天他就买了过来,内心一阵小小感动,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毫不客气的端起碗搅了搅,闻了下味道,确定是自己喜欢的味道后,一边吃,一边笑眼咪咪地说:“我其实没那么挑食的,我什么都能吃。倒是你,你一大早吃了没?等下要去林大叔那里不?”
    林大叔是余从濂的首长,具体职位保密,不过看那跟她一样住类似于VIp的单人病房,还有医院一众医生领导们对他恭敬的态度,除了余从濂还有好几个警卫兵的样子,池槿秋估摸着他定是红方的重要人物,只不过她不知道他是谁。
    “吃了点,等下不过去,送你去了雨花台再过去。”余从濂说着,指着馄饨道,“放心,没加醋,没加蒜,加了少量的辣子油,几滴香油,双倍葱花和虾皮。”
    余从濂刚开始给她送早餐时,不了解她的口味,头一次打南京汤面给她吃的时候,直接把商家给的姜醋汁倒了进去,导致什么都能吃,到就是吃了蒜醋的池槿秋,怕伤了他一片赤诚之心,面不改色的吃完,回头就吐了个昏天暗地,险些住进重度病房后,余从濂才知晓,她不吃醋和大蒜。
    小心思被戳破,池槿秋尴尬的猛吃两口馄饨,连说两句好吃,这才含糊不清的道:“不用送我去啦,我自己能行的,又不是很远,叫个黄包车过去就可以。”
    “你确定你自己能行?”余从濂表情平静,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近日城中不大太平,到处是抢劫□□的不法份子,日军还每日三顿不落下的轰炸。就你现在走路都喘的身体,别人推你一下就倒,你确定不用我送?”
    池槿秋:……
    因为在床上躺了一个半月,只靠营养液和稀粥续命,她知道自己现在骨瘦如柴,浑身是伤疤,胸都跟着瘦了一大圈,跟以前那个前凸后翘,身段玲珑的自己有着天壤之别,判若两人。虽然拆掉了绷带石膏,可走起路真的是一瘸一拐的!但也不用不着这么委婉的嫌弃她吧。
    池槿秋目光哀怨的看着余从濂,看他站在医院门口,跟门外停着一排黄包车的车夫说着什么。
    很快一个皮肤黝黑,戴着一顶羊毡帽,却穿着短袖粗布衣,露出一身肌肉鼓鼓的赤胳膊,不到二十岁,但看起来力气就很大的年轻小伙儿,一阵风的拉着黄包车跑到她面前来。
    他先用搭在自己肩膀上,已经洗得发白的帕子,掸了掸座位根本就没有的灰尘。接着把拉车扶手往下一摁,用双腿的膝盖骨抵住厚重的扶手,让它不至于往后仰,在接近半跪的姿势朝她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小姐请上车,那位穿黑风衣的先生已经付过了钱,叫您随他走。”
    余从濂大概觉得他们两人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又要去见未来的二舅子,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一人坐一个车的好。以免两人坐在一起显得亲昵,惹二舅子不开心。那他以后要娶池槿秋,就要难上一从。
    池槿秋是明白余从濂的想法的,但是眼前这个黄包车夫年纪虽然比她大上两年,却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这么卑躬屈膝的对她一笑,她觉得自己真心接受不了。
    同样的年纪,在后世,很多和他一样大的男生,都改在读大学,享受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大学时光。而他却拖起这沉重的黄包车,每天了为了那半斗米,卑微又讨好客人,挥洒着自己的青春汗水,日复一日,永远看不到头。
    而这种状况,却是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缩影,沉重又无力。池槿秋蓦地心中一痛,为这些没有享受过一天轻松美好生活,却倒在日军枪下的人们悲哀。
    她到底没有那么圣母的不坐车,一路和这个拉车小哥闲聊拉家常,得知他叫赵阿牛,南京本地人,父母是某个大官宅邸的下人,有个妹妹在女子金陵高中读书,还有个弟弟才三岁,一个病在床上的老奶奶。
    原本赵阿牛也在读书,但奶奶病重花掉了家里所有积蓄,妹妹读书也需要花钱,他便放弃学业转身当了黄包车夫,一拉就是三年。
    难得有客人不自视清高和自己说话,赵阿牛也十分高兴,一路跟池槿秋介绍起南京的风景名胜和特色美食,甚至经过总统府的时候,还特地停下来让她观看。
    池槿秋对这个抛弃南京市民的总统居住的地方实在提不起兴趣,知道赵阿牛跑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又接着往雨花台跑。
    尽管已经接近围城,日军四面围打的局势下,整个南京城依旧是一片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的景象,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一样,看得池槿秋心中郁滞不已。
    当车子跑到一个极为宏伟的门洞城墙时,上面用繁体字写着三个巨大的“中华门”,池槿秋怔怔的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历史

章节目录

末世女在民国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凡人书只为原作者鸩离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鸩离并收藏末世女在民国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