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点了十几个菜,不禁感叹爹爹这次可是实打实地大方了一把。其实络秀有所不知,京都风气崇尚奢华,讲究排场,去酒店的不问何人,哪怕只是两个人对坐饮酒,也要摆上四个盘盏,三到四个水菜碗,再加上几个果菜碟。爹爹点的已经算少的了。
    虽然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但却方便络秀的视线从左往右一点点看过去,客人们三三两两落座,喝酒谈天,每桌客人都有各自的茶饭量酒博士,都穿着青色长衫,都笑面相迎,她看到视线的远处正前方摆着一个浅色木质的柜台,柜台上放着账簿和算盘,后面也坐着一个青衣少年,可唯独他没有满脸堆笑,而是面无表情地正低头写着什么。
    “这个账房先生可真年轻啊。”络秀心想。
    账房先生抬起头来,他的肤色是京都人的白皙,却不显得苍白,而是容色如玉,五官不似陇西男子的剑眉星目,而是平眉薄唇,面容里里透着淡雅温润,络秀想到了诗经描写男子的诗句,心想,这位青衣少年,虽没有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其气质却如圭如璧,宽兮绰兮。
    账房先生许是感受到络秀的灼灼目光,朝着络秀坐的方向望去,络秀赶忙目光微微下移,装作津津有味地样子盯着旁边那桌客人的吃食。
    仔细一看,络秀发现那桌客人正在吃着一个个冰团子,冰团子外表黄色,看上去小巧可爱,咬开的时候络秀似乎听到泉石碎裂之声,咬破后团子里还有汁水流了出来。如今正是六月,骄阳似火,赶了大半天路的络秀更是口渴人乏,直勾勾地盯着前桌客人的冰团子,一时移不开眼。络秀默默吞了口水,她太想尝尝这个冰团子了,她偷偷望了眼爹爹,爹爹正在和师兄们一边喝酒,一边说着送镖的事宜。爹爹和师兄们喝了酒,说话声如洪钟,举手投足间满是陇西人的豪迈粗放,络秀也不敢打断,只好静静地看着冰团子,望团止渴。
    不一会儿,阿金就送来了凉菜,也许是冰团子太过诱人,络秀心不在焉地吃着,眼睛还停留在冰团子上。这位老先生已经在吃第二个冰团子了,只见他吃完,吟咏道:“雪不能甜橘小酸,若为有此蜜冰团。”更是馋得络秀心里直痒痒。
    “帘内清歌帘外宴。虽爱新声,不见如花面。”
    一位女子柔美的歌声打断了络秀幻想自己吃冰团子的思绪,抬头一看,见一妙龄女子怀抱琵琶站在他们的酒桌前,女子年约十七八岁,头发向上梳至头顶,挽成一个圆型的同心髻,肤白如雪,双目含情,有弱柳扶风之姿,她悠悠开口,不仅唱出了歌词里的“牙板数敲珠一串”,还多了一丝独有的伤感,却不显矫情。
    “唱得好!”离女子坐的最近的马师兄称赞了一声,他生得五大三粗,喝了酒,耳朵泛红,从兜里掏了好久,掏出了五文钱拍在了酒桌上。女子微微曲身,表示感谢。马师兄又赞了一句,却突然把手伸向女子的腰间,正要捏一把,被那女子闪开。
    “登徒子!”女子恶狠狠地骂道。
    马师兄不仅没摸到美人,反而挨了个登徒子的骂名,一时火上心头,哼了一声,叫嚷道:“不过是最低等的歌妓,装什么贞洁烈妇!”
    络秀听了这话,心里莫名觉得难受极了。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怒目圆睁,瞪了马师兄一眼,没有拿酒桌上的钱,便离开了。
    马师兄还要发难,阿金赶了过来,微微弯着腰,依然是满脸笑意,说道:“不好意思,几位客官,我们这位汝贞姑娘,是个清角儿,为诸位唱个曲儿,客官要是不喜欢,呵她走开便是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莫不是这小娼妓的姘头,赶着为她说话。”马师兄大声说道。
    络秀见状,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她还没有思考清楚,却已张了口:“马师兄,别说了!”
    马师兄张了张嘴巴,似乎还不满意,却被爹爹打断了。
    “好了!”
    “一个姑娘家,又是小小年纪,哪里学得没有规矩。”爹爹又数落络秀道。
    络秀一想到自己竟然出言反驳马师兄,脸唰一下红了起来,加上被爹爹呵斥,她低着头,双眉紧蹙,一时无措。
    马师兄乖乖地闭上了嘴,没有再追究,而是喝了口酒,又和师兄们聊了起来,净是吹嘘自己曾经做过的英雄事迹。
    “要是在陇西,多少姑娘抢着要服侍爷!去年在孙氏酒家,有个娘们长得可真好,我跟你们说,那娘们死乞白赖硬要缠着我...\
    络秀默默吃着煎角子,再也没有看那位老先生吃冰团子的样子。
    因为这场闹剧,络秀原本期待已久的这顿饭变得如甘蔗渣滓,索然无味。爹爹叫来阿金结账,“一共是二十两银子 。”阿金笑着说道。
    络秀屏住呼吸,她暗暗将这个价格和陇西的作比较,二十两银子,在陇西足够吃十几顿大餐了!
    络秀的目光追随着阿金的身影,看他把银票拿去账房先生那里,络秀遥遥地望着账房先生,看他和阿金说话,看他收钱找钱,账房先生似乎又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抬起头朝络秀的方向望去。这次,络秀以更快的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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