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树叶摇曳般,窸窸窣窣之声;不安的琴弦在颤动,似被未驾驭的孤独轰然击碎,迎来独特的悲伤,每一次的音符跳动,正如心跳般有力,更若呼吸般沉重。
    而这才是这中奏该有的模样!
    该有的音律!
    不,还未停下!
    轻快的旋律里,突兀洋溢起一股别样的情绪,虽然极度微弱,可是那股强烈的忧伤,却在蔓延!在扩张!在如同火焰般燃烧着!
    无垠的心,有些火热,更有些刺痛,更是无法遏制悲伤若浪潮般滚滚而来!
    势不可当!
    快速的音律在游走,符调在跳动,游走在耳畔,跳动在心间。
    坐在木桌园椅上的人,皆是起身,他们在表达一种尊敬,内心的一种敬佩,似一种信仰。
    就连那元将军都是起身,面露享受,双眸若有光。
    音律减缓,至山之巅,又至山之底,一高一下,若垂天之势;而现如今,更像是踏入水之深底,静谧如水波,明掀起涟漪,却无声,周身冰寒之意铺开,被遗弃的悲伤再度袭来,在水底,那是冰寒入骨的冰冷,重若千斤的水在压迫着你,看似无害的音律在挑动着你的心。
    这便是此曲,此中奏真正的意境!
    而这一风尘女子,竟然真地做到了,难以置信!
    女主吟唱声响起,似杜鹃啼鸣,却又似黄莺悲鸣:“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
    “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
    “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伴随着中奏,残余的忧伤,浸入心扉,往日菲菲,尽显心头。
    突兀,众人眼角有泪涌出,无垠亦是不例外,眼角湿润。
    中奏终了,众人皆醒,女子起身,手中有佩剑轻鸣。
    “铿!”鞘已飞离,此乃脱鞘时剑鸣之音,如此回荡,若置身战场那般厮杀,尽是那疯狂战意临来,浩浩汤汤,无法遏制。
    百古筝,共其鸣,随剑舞,随剑形,尾奏起,霓裳依!
    她手若柔荑,却如剑形,剑所指,眸所望,舞动!
    剑若有魂,女子跨步走出,剑锋若有气,斩动处,回身片刻,剑便跟随,以护周身,收放自如,如影随形。遽尔,女子岿然不动,似剑身,剑为身,身为剑,锋芒皆出,红绸飞舞,并不阻碍,反顺势而为,更加顺畅。
    一红绸落下,女子空手握住,红罗绸缎飞起,女子飞起,手中剑未停下;宛若手持剑,从天而来,飘飘如仙,盛世凌人,现无非是掉落这红尘罢了;剑不停,舞动其身形,模样娇小而灵动,且其剑之轨迹便是牡丹盛凌。
    故,此剑又称,牡丹剑!
    尾奏高昂,激昂曲调不止,不过十几息罢,罗缎破裂,女子飞出,剑不慎飞出,有所偏差,似前往那元将军处,将军汗颜,清醒过来,瞬间闪躲,得以逃脱,然女子失去重心,坠落而下,元将军之子飞腾而起,将女子拥入怀中,落下,二目相对,宛若有柔波荡漾开来。
    一息,花瓣凋落,漫天牡丹花瓣飞舞,踩着花瓣的二人,临着终了的曲调,相拥在原地。
    男子解开她薄雾般面纱,露出红樱般小嘴,他低头相吻而下,女子并未抵抗,顺应而为之。
    蓦然,有一老孺走出,面有浓厚胭脂,皮肤皱褶而苍老,却梳妆打扮的似豆蔻女子,应是老鸨,随即言语道:“今日,戚沐已择出良人,多谢诸位捧场并送予他们祝福!”
    众人喧嚣而怒号,似咆哮,似不满,却也奈何不得,因为结局已定,而那掉落之剑,将军也并未细追,望着自家孩儿幸福开心模样,眸中有笑,方才那一幕已然淡忘,众人皆瞠目,终唯有击掌祝福二人,面露惋惜之意。
    元困面色暗淡,一人离去。
    众人喧闹不过十几息,便各自准备散去,无垠站在原地,似回味方才剑舞和那古筝之音,终被喧嚣声所打扰,奈何不得。
    ……
    寒风依旧,可时日并非是那一日,而这一切无非是无垠的回忆而已,若是元困不来,他也不会再次回忆起那将军之子旁边的书童。
    那一场舞和那一首曲,至今难忘,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一份印记,即便是午夜梦回时分,脑海里都会闪烁出那幅场景,兴许,在他眼中,这便是情,最美的模样。
    无垠杯中凉茶被他一涌而尽,眉目一笑,似嘲笑,似诡异,更似无奈,兴许他自己都不曾知晓为何意,唯有叹气声萦绕。
    他思虑,若是元困的事足以让他写下,那么他便允诺自己,拟写这么一幕,一幕只属于她的剑舞和曲音。
    如此一来,也算是留下她的最后一点印记。
    这不仅仅是关于他心中的痕迹,更是她的痕迹。
    话罢,便是起身,吹熄那已燃大半的油灯,走入偏阁……
    第6章 第一卷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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