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岔开话题:“不用还我钱,请你们吃饭是应该的。”
    谢朝一边嚼烤章鱼爪子,一边盯着商稚言看。商稚言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还以为自己嘴角沾上了葱花或酱料,低头擦个没完。
    “……我好久没吃这么多东西了。”谢朝忽然喃喃说,“我知道我应该吃饭,但我不饿。我……”
    他顿了一会儿,又对她认真说:“不用管我家里人说什么,我喜欢吃这些。”
    “……你妈妈好漂亮。”商稚言小声说,“她当时都快吓坏了。”
    “不是我妈妈。”谢朝把两只烤翅推给她,“是我后妈,我叫她秦姨。我们一起生活很多年,她对我很好。”
    这一晚上的谢朝前所未有的健谈。他似乎在恢复食欲的同时,也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他父母早年离异,母亲移民国外,他此后跟着父亲谢辽松一块儿生活。后来谢辽松和秦音结婚,又给谢朝添了个妹妹。妹妹有哮喘,医生多次建议她到气候湿润的南方生活疗养,谢辽松花了很长时间转移事业版图,今年终于举家迁居。谢朝入读同华高中,妹妹则在一所私立初中读书。
    谢朝总是谈起秦音和他的妹妹,似乎谈论她们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能让他的谈兴持续不断。兄妹俩还小的时候,秦音是全职家庭主妇,随着谢朝和妹妹先后入学,秦音才改换身份,开始在生意上协助谢辽松。
    “有机会介绍你和我妹妹认识。”谢朝说,“我不喜欢看推理小说,都是给她借的。”
    商稚言忙问:“我爸新买了一整套横沟正史的书,你借吗?”
    谢朝又看着她,眼神很奇怪。商稚言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道难解的数学题,而谢朝正思考着的内容,是现在她还无法探知的。
    “借。”谢朝回答。
    这一天谢朝借走的不仅是横沟正史的《八墓村》,还有商稚言的一本自然地理。商稚言的自然地理成绩不好,谢朝又起了帮他补习地理的兴趣。商稚言半信半疑,只给了他一本教科书。“你要还我啊。”他走的时候商稚言再三叮嘱。
    小猫二姐从楼上溜了下来,在书架角落露出个拳头大的小脑袋。它对谢朝还留着一点儿印象,但不清晰了,谢朝冲它弯腰伸出手,它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大哥和大姐从楼梯上咚咚咚跑下来,一副护崽的急切模样——但小猫已经窜进了谢朝怀里。
    它还记得谢朝。在它还是草丛里的小流浪猫时,谢朝每天都会带着稀粥喂它。小猫在他手心里翻滚,伸出没有威胁力的小爪子,轻轻挠他胳膊。
    商稚言父母也来跟靓仔同学打招呼,尤其在得知谢朝居然压过余乐拿了理科第一之后,态度愈发热情。谢朝害羞又紧张,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和刚刚完全判若两人。
    谢朝离开的时候商稚言送出门外,问他没有自行车怎么回去。谢朝又是两手空空,把两本书夹在腋下:“走回去。”
    商承志穿着外套走出来:“你家住哪里啊?这么晚了,车也不好打。来来来我送你,我开摩托车送你。”
    谢朝这回像是真的受惊了,连连摆手。横沟正史摔在地上,他一把抓起,一边喊着“再见”一边跑远了。
    商承志和张蕾目瞪口呆:“……言言,你这个靓仔同学,很害羞哈。”
    商稚言抱着小猫猛点头。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商稚言和谢朝谁都没有说,两个人同样默契地把这当成了一个共享的秘密。孙羡再也没见过谢朝在深夜跑海里站着,她以为之前是自己看错了。余乐发现谢朝课间居然在看文科地理书,回头责备了商稚言一顿,因为与讨论理科卷子相比,谢朝似乎认为地理书更有趣。
    理科班埋身于题海之时,文科班即将结束所有课程,英语已经开始第一轮复习。几次随堂小考下来,数学老师悄悄夸了商稚言,她的数列题目终于没有再失分。“数列是最容易的板块嘛。”老师很快又说,“还得继续加油啊。”
    商稚言非常开心,她发现余乐和谢朝给她的学习方法是有效的,尤其记录了题目类型和思考过程的错题本,她每天晚上睡前都会翻一翻,一点点地加深印象。
    余乐家的天台成了他们三人补课学习的地方。利用每周日下午半天的休息时间,三个人紧张地为接下来的十月月考做准备。商稚言感觉自己似乎有了拿100分的可能,余乐却觉得还不够,他让商稚言把数学课本上所有的课后习题全都做一遍,直到弄懂所有题目的做法为止。
    她埋头在一旁写数学题时,谢朝会跟余乐小声讨论他们的试卷。有时候谢朝还会翻看商稚言的地理卷子,认认真真地在草稿纸上试做。
    空气里的凉意渐渐浓了,成熟的百香果化成了桌上三杯清香果汁。橘猫嘟嘟似乎变得更肥了,老是趴在鸟笼边不动弹,鹦鹉和八哥被它盯得天天掉毛。巴西龟爬到桌下睡觉,像两块从不移动的青灰色石头。
    商稚言的好朋友正在北京集训,她觉得自己似乎也是在集训。但她取得的每一点进步,哪怕在她看来何其微不足道,落在余乐和谢朝眼里都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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