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
    祁桑笑着点头,泪眼盈盈间努力去描绘他的容颜,剑眉星目是风流俊逸,薄唇是薄情寡淡,梨涡是多情温存,这一生,却从始至终都不是给她的。
    华服的女子不住掉泪,深深看着帝皇,努力维持笑容,“好,臣妾记住了,来世早些遇见皇上,与皇上两心相悦……臣妾也学着皇后霸道些,一生不许皇上食言。”
    他看着她说罢,便抬手猛地将金簪刺进自己的喉咙,以那样决绝的姿态,铁了心结束她满目疮痍的过往。
    他睁大双眼,忙伸手去抢,却还是晚了一步。
    女子的身躯倒在乾清宫内,鲜血从颈侧汩汩而出,温热的,鲜活的,肮脏的血液,汇聚起来,便是她这不清不楚的来时路。
    她终于在他的怀抱之中,看着他的眼,圆了自己多年梦寐夙愿,唇角仍含笑,嘴唇翕动再发不出声音。
    连烁的龙袍被鲜血染红,像他当初喋血于翊坤宫的那晚,她的手垂下去之前,他看得分明,她最后说——可说定了,不许反悔。
    女子双目至死未阖,他在原地出神许久,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忽地一片空白,如落雪后的皑皑苍茫。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掌,微凉指尖抚过柔软眉睫,他替她瞑目。
    他想起钟离尔常唏嘘的一首词,前人说——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紫禁城楼高月明,无限近天宫,可他贵为天子,伸出手去,却连星辰彩云都摘不得。
    人人艳羡帝皇,他尝遍了凄苦低贱与富贵尊崇,方知所谓凌驾众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Z同学的手榴弹~么么哒。
    ☆、炎上琼
    乾清宫为着贵妃的自尽引发骚动时,钟离尔却浑然不知,她立在原地,夕阳已落尽,翊坤宫中孩提的哭声却一声比一声更烈。
    她在这哭声里想起砚离,孩童的啼哭声揪心,牵动着她想要往前走去。
    江淇那日说过的话犹在耳畔,她咬唇凝眸,心不知为何跳得飞快,夜色渐渐吞噬了光亮,阖宫还未都点起灯,秋夜风凉可怖,她的感官无比敏锐,黑暗中似有蛰伏的猛兽,虎视眈眈,让她被无形的恐惧灭了顶。
    忽地,那声哭泣却像被人捂住了唇,戛然而止,皇后的心被抛上云端又迅速沉沉坠落。
    她回头望一眼星星点点的暖色,这夜伊始,眼前的黑暗有催人向前的魔力。
    钟离尔掐着掌心,不再犹豫,提步踏入翊坤宫中。
    宫门处空无一人,颓败的枯枝落叶未有打扫,踩上去簌簌有声,吱呀作响。整座宫室像个冰冷的寒窖,内里漆黑一片,是不可言说的阴森可怖。
    她稳住声音试探着问,“翊坤宫宫人何在?”
    风吹动她的长发,黑暗中没有人回答她,声音听起来回响空洞,她萌生退意,却仍不放心唤了声,“司宜?”
    不料却再次惊动殿内的孩子,像是被人松开手掌,孩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号啕,她站在殿外呼吸艰难急促,亦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
    余光处瞧见内殿有人影一闪而过,来不及再多挣扎犹豫,钟离尔飞快走了进去,想要看个究竟。
    正殿空荡荡,黑暗之中她的视物能力并不好,积灰被她的衣袂扫起,飞扬着冲撞她的口鼻,让她喉咙发痒。皇后伸手拂去,环顾四周无人,便忙往哭声传来的偏殿里跌跌撞撞寻去。
    婴孩躺在榻上,哭得力竭,面容甚至已有些青紫扭曲,脸上还看得见方才有人堵住她口鼻的手指印。
    只这一瞬,她忽地冷汗倒流,顿时明白了过来。
    祁桑是想杀掉自己的女儿,趁此陷害于她。
    电光火石之间不及细想,在孩子尖锐的哭声中她听见殿外似是已有人回来,钟离尔咬牙看了濒死的孩子一眼,再不犹豫提着裙摆往殿外奔去。
    只要这孩子还活着,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找到证人,她便不算掉落陷阱。
    她逃离这一室的黑暗,像逃离最可怖阴森的炼狱,这里充斥着算计、阴谋、杀戮,令她窒息畏惧。
    殿门处比之内殿,有一丝光亮,她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便踉跄将催命一般的哭声甩在了身后。
    他提灯欲冲进殿内的时候,却看见她惨白着面容跑了出来,扶着大殿的巍峨雕花门,一双眼睛里皆是求生的欲望,整个人是那样的惊慌失措。
    他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将心事隐秘不言,等到他将一切都打点妥当,将后路开辟出来拱手送在她眼前,她的选择才会容易一些。
    不必担惊受怕,不必惴惴不安,不必受良心的谴责,在世人的眼光与指点中度日,更不必担心连累族人,甚至丢掉自己的性命。
    那样的日子,需要东躲西藏、半遮半掩、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当初乔翎不愿这般跟着粱臣熙,可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为了爱什么都能忍受,只是,他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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