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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天宫西坊。
    瓮城的城楼上,张晗立在高处眺望云海。
    流云瞬息万变,却千载悠悠,他用一双淡然的眼去看待,心态温和。
    “张晗!”身后,林一闪气喘吁吁奔来,她出宫便转乘快马赶来,找到了此处。
    张晗转身回眸,温润晶莹的眼睛正如天上的明星。
    他展颜微笑:“阿闪,这么多年,我没说过一句你想听的话,我很抱歉。”
    林一闪:“没有抱歉,没有抱歉!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能体会你的用心良苦,内翰,你能不能过来和我说话,你站得太远了我看不清你……要么我过来和你说!好吗?”
    张晗:“阿闪,世事如烟,就像风过了没有痕迹,不要再多想了,慢慢你的心就会轻松下来的,你把我这废人忘了吧。”
    他的声音依旧这样温润清澈,脸色平静得像是完全融入了天空与云海。
    林一闪的脸色更加焦虑的:“别这样说,我不想听这些!内翰,皇上已经准许我们离开了!”
    张晗微微一笑,一阵风扬起了他的白青丝和白衫:“阿闪,你自由了。”
    直到最后,仍然无法对她说出那句“喜欢”。
    他是一个没有资格去争取爱的人,他给不了任何人幸福,只要他活着,林一闪就无法得到真正的自有。
    “阿闪,保重。”
    突然的一阵狂风吹过,黄叶和沙尘一齐在空中飞舞着,迷蒙了眼睛。
    林一闪只看到面前白光衣衫,大风将他的白衣吹得像一只飞舞的蝴蝶,在远处一闪,那只蝴蝶便倏忽消失在了天空的尽头。
    城楼上,只余下空空的城墙和空空风,空空的旗帜飘扬着,再也看不到人影。
    林一闪发狂般的奔至墙根,探身往下看。
    只见城墙之下,一滩血迹缓缓蔓延,白色的蝴蝶在血泊里,碎裂了绝美的翅膀。
    “啊——————!”
    一股锥心之痛,疾速攻入心脉,天地之间宛若山崩海啸,斗转星移,万物如同颠覆!
    林一闪呕出鲜血,仰坠于地。
    天空,渐渐被泪水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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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般,将暗涌不断的京城官场炸得水花四溅。
    “什么,张晗死了?”兵部,顾师秀放下公文案卷,身旁的郎官急着帮他护住险些打翻的墨砚。
    “怎么死的?”东厂署衙门,厂督杨潇从太师椅上腾起,眼中放出兴奋又怀疑的光芒,“他死了,真的死透了?你亲眼看见的,不会又是他的一个计策吧?尸体也是可以伪装的!赶快再派人去确认!”
    司礼监,平日里喘口气地都要抖三抖的秉笔太监们,一个个神情肃穆,聆听完张晗的死讯。
    这些人都太不可思议,他们无法相信,过去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厂督张晗,竟然会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终结自己的人生。
    安乐堂。
    林一闪在床上已经躺了三天,仿佛做了一场触不可及的梦,梦中童年往事一一浮现,和张晗一起长大的岁月历历在目。
    总觉得他仿佛没有走,仿佛仍然停在眼前,笑着说:“阿闪,好的。”
    不要走,不要走。
    她睁着眼睛,干涸的眼眶里流不出泪。
    庄公公来了,悲叹道:“你们俩小时那会儿,你总想着逃出紫禁城,他真是怕你离开,所以成日地担心。后来蓝道人就给他熔了一个戒指,说是通灵之物,只要戴上这枚戒指就能让你再也离不开他。这本是个安慰的话,可是张晗很当真,一直戴着从不离身。”
    林一闪:“我知道,若非他诚心对待我,不会患得患失。我只是很恨他,要这样留一个重重的打击给我。”说罢,紧紧地攥住了床单,因为再多的恨或者爱,都已经没有机会向他讨回了。
    庄公公:“张晗唯一的毛病就是,他不够勇气去面对一个不残缺的自己。其实,老奴能理解他,做了咱们这号人的,哪有资格去说照顾好一个女人。”
    林一闪默默地想,如果当初对张晗再温柔些,在耐心些,不是这样默默地付出和支持,多和他说些话,会不会就不会这样?
    告诉他,她心中没有什么仇恨或遗憾,人生本就不会完美,她接受不完美的人和人生,对现状满足,愿意陪他做任何事。
    会不会就不是这种结局?
    没有回答,张晗也无法再给她答案,唯有一枚滴血般的红宝石戒指,静静沉默着停留在她手上。
    十天后。
    宛平县的驿道上,一支送行的马队提前等在了这里。
    新任次辅的顾师秀,如今在京师消息灵通的程度已经俨如当年的小阁老倪孝棠,他提前打听到,庄公公的卫队会在这里送林一闪离京。
    厂督杨潇自然是摸不着头脑,何以庄公公将林一闪送去见了皇帝一面,皇帝就开始对他大开方便之门,还严令东厂不得为难。对此他大惑不解。
    但顾师秀的头脑绝非这般简单,他已经隐隐猜出林一闪和皇帝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也知道,林一闪这一去,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他必须放下手头要紧的事情,过来送一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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