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给他支了个主意:
    去北镇抚司告,也不告别的,就告沈徵办差期间疏忽职守,丢下手上公差,去跟情人私会,引发口角械斗,侮辱禁军威严。
    这一下,罪名变得极为严肃合理。
    加上小阁老背后的熟练运作,很快沈徵就被一本参倒,停职羁押,打入东厂审讯。
    风起了,吹落满地海棠花雨。林一闪抬起头来看沈徵,只见他被反绑在刑柱上,只穿一身快要辨不清颜色的白单衣,不少鞭笞痕迹的地方衣裳破烂,皮肉都撕裂了,触目惊心。
    她过去,单手钳住对方下巴,抬起来:“看着我,回答我。”语气愈厉。
    沈徵扬着侧脸,血渍斑斑的脸颊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新痕,气息十分虚弱。
    林一闪怕他死了,出手轻拍了他脸颊两下,他突然开口,说道:
    “昔日李靖布衣上谒拜见司空杨素,杨素尚不敢踞见宾客;我是朝廷正编的腾骧右卫侍卫,你没有合法身份,我不会回答你问题。”
    天忽然阴了,几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的乌云罩着林一闪阴沉的脸。
    她忽然想起,对了,这个人虽然是禁军军户出身,但是他中的进士居然……是文科进士,不是全民大乱斗那种武举。
    “一个亲兵敢自比国士,”她道,“对待国士要以礼,是吧?行,我以礼待你。”
    林一闪命令人给沈徵设座。
    趁着林一闪也进屋更衣的空档,婢女莲序一边使唤小丫鬟们收起遮阳伞,一边对沈徵进行冷嘲热讽:“哟,读过书就是迂得紧,我牙都酸倒了。合着您是逮着个耗子就得攥出泡尿来啊?死到临头敢这么跟我们主人摆谱,一会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沈徵目视前方,金刀大马地坐着,轮廓线条十分锐利。他本来就长手长脚身材高大,衣衫褴褛却穿出了一股麒麟补子的气势。
    看得莲序是白眼朝天。
    林一闪换了一身洁净衣衫出来,是之前在茶楼的那身男装,皂纱三山帽配天青色齐腰大袖衫,牛皮革带束着细腰,脚蹬一对粉底皂靴,也唤人搬来藤圈椅坐下。
    跟沈徵面对面。
    林一闪开口道:“我是东厂役长林一闪,直接听命于厂督张公公,现在可以好好对话了吗?”
    沈徵:“东缉事厂实行一人一牌,铜令正面刻东缉事厂四字和造印年份,背面刻名字和入厂年份,我想核实。”
    “知道还不少,拿去,”林一闪摸出一个铜牌,甩给他,“看个够吧。”
    沈徵接过来检查。
    林一闪又窝在椅子里了,正午的太阳移动过来,在她懒洋洋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慌不忙的神气:“有一点你说错了,背面不是刻名字是代号,我诨号鬼刀。”说着笑眯眯地打开那把张颠草书“逍遥”的扇子。
    沈徵其实也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看东厂的厂牌,翻到背面,的确是鬼刀两个字,入厂年份居然是永兴三年,迄今为止二十四年。
    沈徵盯着她,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很是怀疑。
    “小阁老和我有些交情,想借我的刀宰你,可是我只是个替宫里办事的,担不起这个担子,所谓忠义两难全。我的难处你应该能体会吧。”
    沈徵把铜牌丢还给她。
    林一闪接住收好,继续往下说:“我杀你就是对不忠,要背很大的黑锅;我保你就是不义,要得罪小阁老。不忠不义,两害相权取其轻,我选择不义,我保你。但是,你不能让我白为你出力。”
    沈徵听到这里只想骂人,倪家父子乃窃国奸臣,她一边跟奸党勾结,一边为宦官办事,这能跟忠义沾半点边?忠义狗屁。
    但是好男不跟女斗,他也只是紧紧闭上了嘴,束手待戮而已,大丈夫无惧一死。
    “不必浪费口舌,我沈氏一门清白忠良,不会和奸佞为伍。”
    林一闪听了,很不高兴:“你这个就属于死脑筋,你是不是心里在想,好男不跟女斗,所以不想和我多说话?说话时沟通的方式,不管我是男是女,你跟你妈也要沟通也要说话;你是不是又在想,死就死吧宁死不辱,你又错了这没人想侮辱你;你肯定觉得我不配谈论忠义,但是,我身在东厂一天就会为皇上办差一天,同样是效忠君父,在腾骧右卫或者在东厂又有什么区别?你跟着我帮我办事就是帮君父办事。”
    院儿风吹得更大了,空气湿闷,两只屋檐下低旋许久的燕子这会儿停下来,落在栏杆上,看月台上的沈徵。
    大风拨动着沈徵碎乱的发髻,林一闪把他内心的想法猜去了大半,他没有接话。
    “你们一家一直遭受倪孝棠的打压,你父亲流放塞外至今未能归还,你爷爷忠勇伯年岁已高,至今门庭冷落,连府上的下人都畏惧倪家权势跑了不少;到这一辈,你也要死在倪孝棠手里了,你打算继承父志把含冤受辱变成家传吗?”
    每当她提到“倪孝棠”这三个字的时候,沈徵那张受伤的脸上,便会青筋暴增。
    林一闪一直在观察着他压抑愤怒的样子,这次,仿佛多了一些屈辱。
    她轻咳一声,站起来,换了副柔和些的嗓子:
    “倪孝棠一直催我快点宰了你,我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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