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焕亲近,只是沈佑瑜竟能如此自然便说出那章老夫人不大理睬他,显然是已习惯受章老夫人冷待。
    何泗一经想通,登时便明白方才沈墨白沈焕父子与章老夫人言笑晏晏之时,为何沈佑瑜并不过去,就仿佛自己是外人一般。
    虽沈佑瑜神色未变,但何泗却只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不禁迟疑问道:“她待你不好么?”
    沈佑瑜奇道:“何大哥怎么这样问?外婆极少同我说话,何谈好不好。”
    何泗怔然不语,心道:到底也是兄弟二人,也都是口称外婆,如此不理不睬也未免太过,那位章老夫人面色慈祥,怎么却如此不宽宏。
    沈佑瑜见何泗面有醉意低头不语,心下也纳罕起来,低声问道:“何大哥,你在想什么,竟如此认真。”
    许是醉意太浓,沈佑瑜一问,何泗便脱口而出道:“你难道不觉得不公道么?你就一点也不计较?”
    沈佑瑜诧异道:“你说什么不公道?我不明白。”
    何泗既已问出口,索性便接着道:“同为兄弟,二公子武功智慧都远超于你,就连章老夫人这亲近长辈也只理会他。世间众人,所经所遇之事,大多各不相同极不公道。你们分明同处屋檐下,各人之命却不同,你心里便不计较么?”
    沈佑瑜不料何泗竟会问出这话,一时怔住,倒是身侧秋风迟急得涨红了脸,低声道:“何大哥,指人是非并非君子所为,更何况你还当面挑剔阿瑜的不是,阿瑜哪里就有那么,那么差了。”
    何泗话一出口,便晓得自己此言太过,人之一生中为何有许多不公道,何泗已扪心自问许多遍,但也都只是默然自想而已,今日喝了几口酒,又见这兄弟间亦有亲疏之别,也不知怎的竟真的问了出来。
    话已说出,自然便不好收回,何泗抬眼望向沈佑瑜,正想着如何收场,沈佑瑜却已道:“我为何要计较?我本就不如阿焕,我自己心内也晓得。这世间之人,难道便都命数一样么?
    “何大哥你也说了,世间之人各不相同。便如我和阿焕天生便资质不同一样,凡世间之人,本就应是各自有各自烦忧欢喜,只问心无愧过好自己这一生便是,哪能事事都计较来计较去,那活着岂不是一点乐趣也没有了。这世上不如我的也有,胜过我的人更是多着哩,难道我都要计较么?”
    沈佑瑜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何泗怔然望他,却听沈佑瑜又道:“更何况阿焕是我弟弟,他天份如何,我自然也晓得,心里欢喜都来不及,怎会计较这些。”
    沈佑瑜说了这一番话,自觉答的很好,不禁得意望向何泗,却见何泗神色恍惚,竟像是并未留心听,只喃喃道:“便是再不公道,你也不计较么?”
    见何泗像是已经醉糊涂了,连沈佑瑜说话也不仔细听,沈佑瑜不免也有些不高兴,没好气道:“不计较!”
    何泗点一点头,又转面饮了一口酒。
    他虽半醉,却未全醉,可不知怎的,心里却越发迷糊凄惶起来。
    此时天色渐晚,众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沈佑瑜见何泗面色微红,便道:“何大哥,你莫要再喝了,你若喝醉了还要我扶你回去,我吃饱了便不想动,你就让我偷一会儿子懒罢。”
    何泗听得好笑,想说他并非醉到连路都走不了,再者还有秋风迟在此,也不必他沈大公子出力气,不料抬眼看向沈佑瑜时,却忽地在沈佑瑜白净脸颊上看到有血色线条闪过,如一条细细的红线,又仿佛浅浅血丝鼓动欲出。
    那血色细线在沈佑瑜面上一闪而过,沈佑瑜却无知无觉,何泗心内如雷炸响,一时眼中白茫茫起来,耳中轰鸣,手腕颤抖,将面前杯盏撞倒也不知道。
    沈佑瑜见何泗衣袖已被酒水沾湿,却还怔然呆看着自己,不禁皱了眉头,抬手推了推何泗手臂道:“何大哥,你真的醉了么?”
    这一声仿佛冷水泼下,何泗耳目渐渐清明,眼前景象越来越清晰,沈佑瑜满面疑惑,白嫩面孔之上并未异样。
    察觉沈佑瑜在轻推自己手臂,何泗怔然低头,却见沈佑瑜手背之上,一道道血色脉络时隐时现,不断涌现浮动又再消失。
    何泗定定看着那血色细线,方才那一点醉意早已不在,只喃喃道:“他来了……”
    偏沈佑瑜耳朵尖,还听得清楚,不禁诧异道:“谁来了?”
    沈佑瑜话音未落,外面忽地传来一阵飘忽笑声,那笑声清朗却缥缈无定,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沈墨白正笑吟吟与人说话,听见这笑声忽地面色一变,凝目望向厅外。
    随着那笑声响起的,还有一声沉闷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外面院中,随后便不断有山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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