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
    “老师,您愿意做我的证婚人么?”启栎笑着问。
    朴素着布满皱纹的一张脸终于有了笑意,胡正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点点头。
    出教学楼的时候,启栎掏出手机给明轩打电话说证婚人的事情。
    没人接。
    津城,酒店里。
    明轩单手枕着,看睡在自己旁边的人。
    卧室里的窗帘拉得很严实,黑洞洞的。
    他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得到了之后明明应该觉得满足,可似乎此刻,他却觉得什么都抓不住。
    昨晚韩梅梅敲开了他的门,只问了一句话,“做不做?”
    成年人的世界里,直白是一件难得且勾人的事情。
    身旁的人翻了个身,顷刻之间就面对着她。
    明轩能够隐隐地看出些她的面部轮廓,鼻头圆润小巧,一张瓜子脸,眉骨颇高,有些古典美人的韵味。
    他伸出手,还没碰到人的脸庞,她就醒了。
    两个人在白昼的黑暗之中对望着,复杂又清醒。
    “醒了?”明轩口气仍旧很淡。
    韩梅梅没搭话,转个身平躺在床上。
    她盯着什么也看不清的天花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婚礼什么时候?”
    明轩忍了忍,“定在了九月中旬。”
    “记得给我张请帖。”
    “韩梅梅!”
    她又翻身面对他,人趴在他胸膛,“你该不会还要我对你负责吧?”
    韩梅梅人被拨到一边,男人坐起身,窸窸窣窣一阵穿好衣物。
    灯被打开,驱散一室黑暗。
    他背对着韩梅梅,“韩梅梅,你敢嫁给我么?”
    女人酒红色的长卷发散了一床铺,像是山海经里的女妖,“敢,但不想。”
    意料之中的答案,明轩无话可说,拉开门走了。
    韩梅梅将自己埋进床铺之中,半晌没动静。
    一会儿,蓬头垢面的女人翻身坐起,将他睡的枕头掼到地上,脸上全是泪。
    从派出所出来之后,秦遥去了城南的墓园。
    他的母亲被葬在这里。
    秦遥母亲病死的那一年,秦勇将她火葬之后,骨灰盒就那么在家里放了两年。
    那会儿秦遥还是个高中生,面对这场景什么也做不了。
    院子里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死寂。
    他一度想将母亲的骨灰撒进海里,总比呆在这里强。
    后来上了大学,他创业小赚了一笔钱,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买了块墓地。
    这事儿秦遥也没跟秦勇提过,秦勇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葬在哪里。
    山上的温度比山脚上低些,有微风带着树叶晃。
    秦遥走在小径上,时不时望望山脚下。
    这山也没多高,他想,这人怎么看起来就这么渺小。
    他在母亲的墓前席地而坐,眼睛盯着穿过津城的那条衣带似的河流。
    “可算是给你找了个好地方,你说是不?”秦遥沉沉笑出声。
    烟一支接一支,絮絮叨叨的话语一直也没听过。
    “他把我往死里打,可他还大声地朝别人喊他是我爸,你说逗不逗?”
    秦遥垂着头,肩膀微颤,“我他妈可真没用,我还在怕他,我还在怕……”
    下午的太阳照在山头上,这里的树木接受阳光雨露,皆是茂密模样。
    一个男人蜷缩在这里,他的世界在塌陷,塌陷至那个充满了暴力的童年。
    扔在墓碑前的手机一阵一阵地震动。
    秦遥被它从情绪困境中惊醒,他接起电话。
    “喂?”他的声音有些撕裂感。
    梅超停了一下,照自己的计划说,“你在哪儿?”
    “有事?”
    “你不是要还我东西么?”
    “你确定?”
    她一字一顿,“我现在就要。”
    秦遥握着手机,山下的那条河被太阳照得波光粼粼,远远地看有些泛金色。
    山风大了些,石径上的落叶被吹着打了好几个旋儿。
    “你现在能够看到什么?”他突然问。
    “什么?”
    “你现在能够看到一条河么?”
    电话那边的女孩子冷笑一声,“你在哪儿?”
    秦遥,“干什么?”
    “我过去看看河,顺便接你。”
    接你,他心中一动,告诉她自己所在的位置。
    “乖乖待着,不要动。”
    秦遥往墓碑旁边一躺,天蓝得令人嫉妒,他笑,“我不动,你快来接我。”
    电话挂断,他手一松,手机就落在旁边的绿草坪里,没声没响地。
    天空里云团被风扯得七零八落,青草轻触他的温热指尖。
    他胸口流淌着一股前所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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