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听到过好几次了,只是那几次的她,都是清醒的。
    他摇了摇头:“我想你是不是前世众多,你每死一次,都会想起一世。”
    “那……如果我全都想起的话……”
    她将一个饼麻溜啃完,猛地抬起头:“我会成为神!”
    他再也忍不住,喝斥道:“神你个头!吃完了喝药!”
    “嗷。”
    “嗷什么嗷,”他丢下针线活,一本正经地与她讲道理,“人死而复生不合常理,不合常理之事皆为妖……我可不希望有朝一日你变成一只真的妖怪!”
    她笑道:“那我做妖怪不也挺好的,这下死不了了,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啊哈哈哈!”
    刘弦安笑不出来,努力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宋蝉死了吗?”
    “死了。”
    “叶飞鹞也死了,不然怎么再一次次转世,最后成了你?”
    “嗯……对啊。”她说。
    他一脸阴沉:“那你告诉我,这如何叫不死?”
    “这个嘛……”她还是一脸无所谓。
    “世间万事,势必都要付出代价!你现在只看到你当下的不死之身,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这股能让你不死的力量向你索取代价,你付得起吗?!”
    “嗯……”她沉吟。
    “你会卒于三十岁……”
    那吕梁山中的老黄皮子是这么跟她预言的,而传闻中,黄皮子给人算命,从来都很准。
    她在屋中来来回回踱了两遍,似乎考虑了很久。
    “那看来,我只能把那股力量打死了。”
    “你……”
    刘弦安震惊地盯着那个背影——那个半边隐在阴影中的背影,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叶青瑶。
    桌上的烛火略一闪动,好似在回应她的狂妄!
    “你之前不是问我,在计府地下的那个匣子里看到的神长什么样子?当时我来不及回答,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她缓缓转过身。
    “……”
    “我看到了一棵树。”
    “树?”他不知她为什么会跟他说起这件事。
    “一棵……长在火光里的树……”她陷入回忆,自己纠正,“啊,不,该说……那棵树便是自地底而生的火,远远看去,只是恰好生成了树的样子。一开始,我离得太远了……”
    太远了,因为有一片汪洋挡住了去路,汪洋的彼端,是辉煌的阳光——是初升的旭日,一直停在原处,一直……都是同一个日出之景。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海风的吹拂,微咸的气息,有些腥臭。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海,但她内心里深知:那是海,真正的海。是每一个人生与死都必往返的“海”,也是人们所常说的“冥河”。
    那首歌是这么唱的:
    在彼之涯,有故人来。
    浮游惘惘,何以徘徊。
    谓思如狂,逆水漫长。
    冥河滔滔,予心昭昭。
    她听到这首歌,来自海的深处,一个女人的歌声,始终萦绕不散,蛊惑着她——
    她踏入了第一步,接着,第二步、第三步……
    她溺入水中,却不停步伐;她看到在旭日之下的海中,是另一片落日的景象;那不是深渊的黑暗,是来自地底的光明,喷涌勃发!
    那是树,一棵上下对称、经流火喷涌而成形的“树”,光明至刺目。
    她有一瞬的眩晕,然后她听到,有人呼唤。
    “櫾君……”
    那么,这又是一个名字。但是这呼唤立刻被其他若干的嘈杂淹没了。
    鸟、兽、虫……还有各种她辨不出的事物叫嚷交织一起,响彻她的头顶。她就站在水底深处,抬起头望向那声音的来处。
    那该是怎样一种奇异的景象。
    巨树自深渊冉冉升起,从树干往上,一直伸出海面:—个巨大几近铺天盖地的树冠,还在肆意生长着,那每一根枝杈上,都生长出一个事物,便是鸣响的来源:猴子、老虎、青蛙、蛇、猫、狗……甚至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寂静无声的植被……
    她坠入了海的最深处,却能清晰看到海面的一切,连兽类每一根胡须、鸟类的每一片羽毛都清清楚楚。
    流火静寂无言,仍然向上漫长,滋养树冠上的一切。
    海面上,光明逐渐驱散黑暗,然而光明来自深渊,照亮世间。
    那个深渊之下最为光明的所在——她看到了,那里有个枝杈空待无人——是的,属于人的所在。那树冠上所长出的万物里,独独没有“人”。
    人,是万物之长。
    至少,人是这样认为。
    但在这个地方,万物皆有,只是缺了——“人”。
    她,向那枝杈而去。一个在世间万物之下显得渺小如斯的人,已没有了值得高傲的资本,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罢了——正在被那个空缺了的位置所吸引。
    啊,人。
    属于人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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