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杀气,韩老三顿时打了个哆嗦, 忙重新埋下头,“小人没什么本事,早年就开了赌场,后来县令,啊,是您前头调走的那个, 把小人抓了进去,说要砍头。昔日那帮称兄道弟的人非但不帮忙周旋,反而抢了家私钱财跑路……小人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又过了大约半月,竟然稀里糊涂被放回去!就连赌坊贴的封条,也都撤了。”
    “小人后来才知道是赵光耀从中调和,又送了那县官儿一大笔银子。赵光耀当时便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人物,小人与他素不相识,却蒙此大恩,当真是感激到了骨子里。”
    “小人虽不是个东西,却也晓得知恩图报,便开始替他卖命。”
    庞牧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既如此,赵光耀也算你昔日旧主,你可知眼下做的这背主忘恩的事,最叫人不喜?”
    背叛这种事,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这样的忠心,自己可用不起。
    “小人知错,”韩老三急得满脸通红,忍不住高声喊道,“可,可小人是有苦衷的!”
    一开始,他也不过跑个腿儿、传个话、打探下消息什么的,后来赵光耀见他做事勤勉,嘴巴又严,便渐渐分派了更内幕,也更见不得人的事。
    韩老三虽然坏,却还没到丧尽天良的地步,时间久了看得多了,也觉胆战心惊。
    赵光耀与本地知府、知县沆瀣一气,一手遮天,背地里做了不知多少腌臜事,随便哪件捅出去都会引发一阵轩然大波。
    他知道太多见不得人的内情,只怕提出脱身那日,便是气断身亡之时。
    就在这个时候,庞牧来了!
    他刚一来,便秉雷霆之怒,一举清除平安县内山匪,又连破几起大案,还清理了县内许多诸如赌场、妓院等污秽场所,现在更是连赵光耀的帐都不买。
    韩老三别的不行,看人却很刁钻,立即就敏锐的觉察到这位县令恐怕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只怕在朝中有大靠山。
    正好赵光耀又说要找人,韩老三一听就知道是庞牧,当下便留了个心眼儿,哄着来人将事情原委说了。
    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你着实打得好算盘,”庞牧冷笑,“不过是想借本官之手扳倒赵光耀罢了。你过去几年内为虎作伥乃是不争的事实,有今日实属咎由自取,竟也想全身而退?”
    被窥破心事的韩老三抖若筛糠,整个人都好似被雷劈了,哪里还敢有不好的心思?
    他磕头如捣蒜,几乎带了哭腔,“大人饶命啊,小人知罪了,可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小人如今想学好了,确实想学好了!”
    “那赵光耀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若能除了,也算造福百姓不是?”
    庞牧嗤笑出声,漫不经心道:“你也说他与知府孟径庭勾结,而本官不过小小知县,能奈他何?”
    韩老三干笑,努力赔着笑脸道:“实不相瞒,小人自认看人颇有一套,那孟径庭小人也是见过的,确实颇有气势,可却实在无法与大人您相提并论。”
    之前他只是不确定庞牧是否还会步上一届县令的后尘,继续与赵光耀和孟径庭勾结,所以迟迟不敢动作。可如今看来,只怕要动真格,自然不必再等了。
    庞牧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韩老三被看得浑身发毛,口舌发干,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齐远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不怀好意道:“哪怕土匪入伙还要有个投名状呢,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了几句话就想叫大人信你?”
    庞牧勾了勾唇角。
    韩老三心头一动,膝行向前,“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齐远看了看庞牧,继续道:“替我们留意一个人。”
    韩老三喜形于色,“大人尽管放心,找人那是我的老本行!只是不知找什么人?”
    既然对方没有直接把自己撵出去,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庞牧朝外招呼一声,“去请晏姑娘过来。”
    不多时,晏骄过来,问明原委之后就把之前反复整合过得嫌疑人侧写细细描述一遍。
    韩老三一听就呆了。
    多年来,他盯过的人无数,可这没名没姓甚至连个大体模样都没有的,怎么找?
    庞牧又道:“什么时候这投名状有了苗头,再说改邪归正的事。”
    韩老三喃喃几声,一咬牙,“是!”
    他才要告退,却又被叫住,还以为事情出现转机,结果庞牧一开口,他脑袋就嗡的一声,“怎,怎么还要打?”
    庞牧摸着下巴道:“如今本官同赵光耀势如水火,你无缘无故过来,又全须全尾的出去实在可疑,未免露了马脚而功亏一篑,还需委屈你做个苦肉计。”
    说罢,便抽出一支红签子丢下堂去,“来啊,将他打上十板子!”
    韩老三有苦说不出,挨了一顿打却还要谢恩,被抬走的时候真是百感交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晏骄不太确定的问:“此人也算恶名昭彰,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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