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以五千部众抵御敌军四万人马,绝境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哪怕是在那样严苛的环境,他也从未有过任何慌乱,可现在……
    然后就听“咚”的一声,坚硬又柔韧的晏姑娘整个人都从窗子里消失了。
    庞牧的动作戛然而止:“……”
    稍后,晏骄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捂着半边红彤彤的脸,睡眼惺忪,潸然欲泣:“疼!”
    啊啊啊啊脸朝下扣在硬邦邦的车厢里真的疼死了!
    庞牧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哈哈哈哈!”
    后头齐远也跟着嘎嘎傻笑,又拉着图擎道:“老图,瞧案子破了把大人高兴的,都跳起舞来了。”
    图擎额角青筋抽了抽,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默默打马上前,与憋笑憋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廖无言并驾齐驱起来。
    庞牧:“……”
    他开始认真思考,当年到底是出于怎样的脑子不好使,才把这个蠢货留在身边的?
    好一顿快马加鞭,平安县衙一行人次日下午顺利抵达,众人受到了来自衙门留守人员迎接英雄凯旋般的热烈欢迎。
    “晏姑娘回来了!”
    “晏姑娘辛苦了,瞧瞧,都瘦了!”
    “来来来,小心台阶!”
    “这箱子忒沉,我来帮姑娘提吧!”
    “姑娘吃饭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夜里没睡好吧?”
    庞牧、廖无言、齐远、图擎:“……”
    你们是不是忘了谁?
    被马车颠的浑身酸痛的晏骄稀里糊涂就被众人簇拥着回了屋,蓦然回首,发现房门紧闭,眼前已经整整齐齐的放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铜盆、换洗衣裳,甚至还有一碗喷香的鸡丝汤面!
    谁干的?!
    晏骄用力捏着眉心,良久,颓然发现目标太多,以至于完全想不起来。
    她盯着这些东西看了许久,突然就笑了。
    回家了,真好。
    宁静,舒适,从容,自在,她从未像此刻这样,觉得这里就是她的家。
    赶了一天路,中间几乎没有歇息,睡又睡不好,晏骄现在真是又饿又困。
    考虑到她曾有过空腹状态下泡澡昏过去的经验,还是先吃面吧。
    不必说,这样粗细几乎没有差别的好面必然是赵婶子做出来的。
    那面里头掺了菠菜汁儿,瞧着碧莹莹的,清爽极了,正适合旅途疲惫后脆弱的肠胃。上头也学着她当初做羊肉面时的摆盘,交错着码了香喷喷的鸡丝、嫩生生的青菜,还有一个金灿灿的猪油香煎荷包蛋和几块卤豆干。
    想不到自己出去这几日,她竟也没闲着,连彩色面条都琢磨出来了。
    才刚只是微微有些肚饿,这会儿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摆在眼前,晏骄肚子里的五脏庙都造起了反,叽里呱啦喊个不停。
    她匆匆洗了手脸,才要坐下,就听门外传来岳夫人的声音,“晏丫头,我给你拿了两身新衣裳。”
    “老夫人,”晏骄过去开了门,见她手中果然捧着两套簇新衣裙,都是斯文雅致颜色,衣料厚实,针脚细密,领口、袖口处隐约还绣着精巧的花纹,忙道,“前头几套我还没穿几天呐,白累着您了。”
    “往后我就累不着啦!”老夫人笑眯眯的把衣裳塞到她怀里,高兴道,“天阔给我找的针线娘子前几日就到了,飞针走线果然能耐非常,花儿绣的活灵活现,我竟插不上手!”
    “那敢情好,只是又费了您的料子。”晏骄这才略自在了些,又细细去看衣服花纹,愕然发现有几处自己以为是印染的地方,竟然也是绣上去的,不由得啧啧称奇。
    拥有这样精巧绣工的衣服,若放在后世,只怕没有五位数拿不下来!
    “这算什么!你这孩子只管同我见外,”老夫人佯怒道,又一脸肉痛的说,“你不知道,前儿我翻开箱子找料子,发现有几匹因为许久不动,竟招了虫子,钻了许多小窟窿眼儿,眼见着是做不得大件了,嗨,真是可惜!若你早来几日,做了穿了就好了!”
    现下根本没有化纤的概念,都是棉麻丝毛等纯天然材质的,本质上就是蛋白质,所以非常容易坏。
    晏骄一听,也跟着唏嘘一回。
    “嗨,瞧我这老糊涂的啰嗦劲儿,”老夫人抬手拍了自己一把,笑着把她重新推进去,“你才回来,必然忙乱,偏我又在这里耽搁。这里头外衣、中衣、里衣都是齐备的,好孩子,你赶紧吃些东西垫垫,再好生泡一泡,结结实实的睡一觉,咱们回头再说话。”
    晏骄现在也确实疲惫,便不跟她瞎客气,又道了一回谢,就赶紧回去吃面,又泡澡。
    老夫人送下衣裳,想了一回,到底不放心,又转道去了自己库房,翻了些个燕窝泡上。
    这孩子可怜见的,出去一趟人都干瘦了,回头叫厨房弄些个燕窝粥与她补补。
    正好杏花过来送点心,老夫人又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回,杏花都牢牢记下。
    稍后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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