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闭了闭眼:“不怪你。”
    也不好太责备梨花。从前这瓶药是藏在孙嬷嬷的下房里的,但此一时彼一时。驻城还好,若扎营野外,梨花本人连个独立营帐都没有,直接在近卫营拉道帘子了事,东西都混在一起收拾,却是放不得。
    只能搁在她本人的行装中。偏行装简洁,也就一口箱子的事。
    她苦笑,常在河边走,湿鞋也不奇怪。
    穿过甬道,踏上回廊,一进分隔前后的内仪门,便到了夫妻临时安置的院落。
    夕阳余晖渐渐消散,暮色笼罩,开阔的院落内外,冯戊等贴身近卫一个不见,静悄悄的。
    “你下去罢。”
    打发了梨花,楚玥入了院门,视线穿过静悄悄的庭院,三级青石台阶上,正房大门正闭阖着。
    穿过庭院,登上台阶,立着看了两扇透雕回纹的大隔扇门片刻,她伸手轻推。
    “咿呀”一声响,隔扇门并未上栓,应声而开。
    未曾燃烛,昏暗的室内,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端坐方桌旁,半侧身背对着她,黑甲上血迹斑斑已干涸呈黑褐色。
    傅缙。
    门推开,昏暗的天光落在傅缙的侧颜上,他神色凝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他一只手搁在方桌上,手畔,静静立着一个青花小瓷瓶。
    楚玥凝视了他片刻,慢慢上前,轻声唤:“夫君?”
    这声音仿佛是一个机括,开启了室内的一切,傅缙慢慢转过身来,看她足有半晌。
    那双深邃的眸子如今黑沉沉一片,一眼望不见底,半晌,“你还知道我是你夫君?”
    很哑,很沉,像是被砂石磨砺过的声音。
    他面无表情,异乎寻常的平寂。
    楚玥心里沉甸甸的,她深吸了口气,握住他桌上的那只缠了黑布掌套的大手,“当然记得,我们有媒有聘,拜过天地的。”
    “拜过天地?”
    傅缙讽刺一笑:“原来你还记得?”
    “霍”一声站起,他居高临下:“那你告诉我,为何成亲以来你一直用此物?!”
    他抽出被楚玥握住的手,一把执起那只青花瓷瓶,重重往地面一掷。
    “啪”一声脆响,碎瓷飞溅,滴滴答答的药丸子跳动着,飞撒了一地。
    就如同此刻他的心一样。
    一阵阵的,绞痛极了。
    他伤心,他愤怒,胸腔仿佛要爆裂开来似的,怎能这般待他?她知道不知道?他是如此的珍爱她。
    “婚姻之盟,白发之约。”
    此刻他只觉得讽刺。
    在他一心一意要与她白首偕老的时候,却不知,她连个孩子都不愿和他生。
    这怎可能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
    “你告诉我,成亲至今,将近三载,你可曾有想过和我过一辈子,哪怕偶尔一念?”
    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决堤,他握着她的肩膀,怒声喝问:“你还告诉我,有没有?!”
    大约是因为二日二夜不间断的疾奔征战,不曾休不曾眠,眼睛都有些发涩了,泛着红,隐隐竟见水光。
    “楚玥,你有心吗?”
    他一抹眼睛,赤红眼看着她。
    既然没想过和他过一辈子,那为何要为他惊惶落泪?为何要与他交颈相拥?亲昵无间甚至畅想到日后儿女?
    这目光愤极含悲,声声质问一声比一声沉重,楚玥经受不住,她跄踉退了一步。
    傅缙一步逼近,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死死盯着:“你告诉我?”
    “怎么没有?”
    他步步紧逼,楚玥退无可退,她喘息着,挣动着,重重拨开他的手,蹬蹬倒退两步直到后背抵着墙壁,她高声喊:“我怎么没有?!”
    “我也不想用这个,我从来都不想!”
    谁想长年累月吃避子药呢?还隐隐担忧着,总唯恐药力有疏漏?
    谁也不想!
    “那你为何还要用?!”
    她心潮也涌动起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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