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要亲手送她归西。
    恨秦钧吗?不恨的。
    那么多年了,爱恨都已经消磨完了,余下的,只剩求而不得后的剑走偏锋。
    她原本所求,不过亲人健在,幼弟环膝玩闹,什么侯门嫡女,于她来讲,不过一个代号而已。
    她只想做母亲的乖女儿,弟弟的好姐姐。
    如果可以,她希望上天再赐她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夫妻和顺,亲人安在,是她最大的心愿。
    那个少年啊,最好有着与姜度一般的剑眉星目。
    她偷偷翻看过母压箱底的东西,半块玉珏,一张小像,记载着母亲痴心错付的一场荒唐。
    她没有见过姜度本人,但她见过姜度的长姐姜皇后,也见过姜度的小像,通过这些,她能想象出姜度的模样。
    姜度必然是极其清俊的,有着出身世家的矜贵风雅,又有着沙场饮血的英气勃发,与她见过的少年郎都不一样,是世间最完美的男子。
    可她最欣赏的,不是这些,是姜度对母亲的痴心。
    在母亲嫁给父亲之后的这么多年,姜度仍然孑然一身,不肯成家。
    她时常会想,如果当初是姜度娶了母亲,那母亲的日子,幼弟的日子,甚至她的日子,会不会都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
    母亲不会绝望离世,幼弟不会被人推入池塘溺死,而她,也会有枝可依,再不用颠沛流离。
    姜度那般深爱着母亲,必然是不会舍得让母亲受半分委屈的。
    只可惜,太后的懿旨一张,生生斩断了两个痴情.人。
    自此之后,烛火清冷,孤枕难眠至天亮。
    杜姑娘心疼母亲,也心疼姜度,以至于她希望她以后的夫君,是姜度这个样子的,当然了,结局一定要好好的,她才不要跟相爱之人擦肩而过,嫁做他人妇。
    可就连这么卑微渺小的愿望,都是一种奢求。
    太子谋逆,身为太子的老师兼岳父的许相难辞其咎,一家老小,被斩于菜市场。
    鲜血染红了大街,雨水倾盆而下,冲刷得掉血迹,却冲刷不了冤屈。
    生平第一次,杜姑娘对龙椅之上的帝王有了质疑。
    太子李昊敦厚淳孝,上至朝野,下至万民,无不交口称赞,只待正德帝一日驾鹤西去,李昊便是大夏朝的新的君王,完全没必要去冒着谋逆骂名弑君登基。
    但是非功过,岂是她一个闺阁女儿可以议论的?
    太子李昊谋逆,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得非议。
    太子死了,外祖父也死了,弟弟的失足落水,成了压垮母亲的最后一棵稻草。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也只能看着母亲日渐消瘦,面容灰败。
    临死之前,母亲把她叫到床榻,给了她半块玉珏,让她在侯府等姜度。
    说姜度念在往日情分上,会保她余生无虞。
    至于那张小像,母亲挣扎着起身,消瘦的手指微微颤着,轻轻放在火炉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像被火舔着,化为灰烬。
    火苗在母亲眼底慢慢消失,母亲慢慢合上了眼,纤细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她伏在床畔,紧紧握着半块玉珏,哭到不能自己。
    母亲说老夫人不可信,小吕氏亦要防备,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她们要了便要了,给她们也无妨。
    母亲说侯夫人的位置,原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小吕氏要拿,那便拿走,叫她不要与小吕氏起冲突。
    世间从来便是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小吕氏想要的,一并都给了她吧。
    母亲还说,让她什么都不要做,只需等待姜度便是,姜度会带她离开,护她余生无虞。
    她信了,母亲说的话,她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小吕氏如愿以偿成了侯夫人,下一个,便是要收拾她这个前侯夫人留下的嫡长女。
    万贯嫁妆都给了小吕氏,也保不得她的性命。
    小吕氏要把她许配给自己吃喝嫖赌的纨绔侄子,这是要把她往死路里逼。
    夜深人静,她剪去长长指甲,从侯府高高的围墙跃下。
    她想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遇到姜度,姜度会带她离开,会给她撑起一片蓝天。
    母亲说过的话,她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
    她是活下去了,只是活下去的代价有些大,她被卖进了销金窟,成为无数个倚门卖俏的其中一个。
    可她还要等姜度,她不能把自己弄得这般不堪,老鸨惩治人的方法有千万种,种种让人求死不能。
    夜半无人时,她环抱着膝盖,躲藏在房间一角,微微抬起脸,泪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无声滑落。
    窗外的阳光是那般的明亮温暖。
    却始终都照不进她的屋子来。
    她想去打听姜度的消息,但她连屋子的门都出不去,与世隔绝,她是被孤立遗弃的存在。
    每每这时,她便紧紧攥着母亲留给她的半块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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