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她毁了他。
    秦淑原给过她机会的,他联系他亲生父母唯一的一次机会。周怀远也给过她机会的,他想要把萧珩带回北京,不论过程好坏,不论他是不是疯子,结果一定不会比现在要糟糕。
    那张纸,被她扔掉了,周怀远的话,她根本不会告诉萧珩。
    是她自私自利的决定,她的擅自没有过问,她的欺骗,她的虚伪,她的隐瞒,她的无知—是她毁了他。
    她本来有两次机会,两次机会,她只要说出口一次,萧珩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陈晖和他本就没有交集,是她,一切都是她自己,是她毁了他。
    唇间无声地翕动,手臂颤抖得握不住什么,金属冰冷的温度仿佛钻入她手掌中,她感到寒冷,一种从身体深处蔓延四肢百骸的冷,刺骨的风倒灌——
    一切都被胶住了。
    她说不出话,只有眼泪,可眼泪不能代替她说。
    耳鸣声持续响了很久。
    她看着他唇间一张一合,世界却还是奇异的寂静。
    一瞬间,她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梦。蓝色月光,他在树下陪伴她,她回头就见不到他了。
    “萧珩……”她抬眸看他,渐渐往后退,“对不起……”
    “我没有告诉你……”她不敢看他了,“我没有告诉你——”
    “钟贞,都过去了。”
    她摇头,再也不相信他的话。
    不会过去的。
    “钟贞。”他向后靠着,脸上神情愈发黯淡了。
    “我想听你说些别的。”
    他嘴角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钟贞。”
    她在暗处掉眼泪。
    他声音柔和,“钟贞,你过来。”
    她骤然抬头,追问他。
    “没有办法吗?”
    他不说话,她呆住,“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他的沉默让她望不到尽头。
    萧珩预料到钟贞所有的情绪反应,他有强大的心理预期,可假想的、和真实地在他面前痛苦啜泣的钟贞,是截然不同的。
    他很少有这样的感受。
    痛苦。
    远胜他想象的千倍万倍的痛苦。
    强烈的、欲以身代之的痛苦。
    一种任他如何天才也改变不了的痛苦。
    这一切没有人打破,也就没有人能逃出去。
    她看着他,像隔了无数重山和雾,他只有一个让人想起便觉英俊的淡淡轮廓。
    有月辉的清冷,也有天光的骄纵。
    钟贞为他所有的欣喜若狂与暗自神伤,今日、此时,全要葬送在这个人身上了。
    时间到了。
    外头有警官敲门催促。
    钟贞在门前慢慢握住把手,僵直了手臂。
    她回头注视萧珩。
    不知道这是最后第几次见面,或是最后一次。
    以前,她想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多,一辈子能把很多事一点点一天天地做完。现在,短短几分钟了,她要怎么说和他这么长的一生。
    她握紧门把手,想不出来。
    “钟贞。”
    “那天,你问我说我有没有秘密……”
    一线光刺进来,她下意识闭眼,也不知是听到了梦话还是他真切地告诉她。
    “我现在告诉你——”
    “我有秘密。”
    …
    钟贞睁开眼,晃荡的车厢里,她蜷缩在后座一角,醒来就见到窗外压下来的乌云。
    车内广播正在播放天气预报。
    林间小路上,树荫浓密,外头知了叫嚣,夏的热浪闷得她心口一阵恶心,钟贞打开窗,趴在那呼吸新鲜空气。
    钟竹生往后视镜中看去,出声提醒,“小心着凉,要是累了就再睡会,到了我叫你。”
    他要将他的女儿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件事,他私心不想钟贞参与太多,以免惹祸端。
    暑期的小镇街上,行人稀少,钟竹生将车停好,钟贞下车同爷爷进屋。
    老屋凉气丝丝,阴暗避暑,穿堂风不时送来。
    经过通向院子半掩的门,老人背影微驼,步伐踏得有些重,领着钟贞一面走一面嘴里念叨:“你长远没有回家了,也没看看院子……”
    半阖的门被推开,老屋木门槛高,她留意了脚下,便抬头望向院中。
    钟贞滞在原地。
    繁茂盎然的院落中,夏木生长热烈,蔽荫连天,光跟碎金箔似的交错,落在女贞树黄白的枝桠上。
    “你们走了后,那个冬天……”
    它就死寂了。
    院落里,枯树如同一座残骸。
    “这棵树没有熬过去,我想了点办法,还是救不活,已经夏天了,还是这个样……”
    老人叹气,“可惜……”
    钟贞望着这棵枯树,没有感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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