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他这么做时是下意识的。
    “那天除夕夜的事情,我不后悔。”
    “我喜欢你,我和你在一起,我想要接近你——到最后,我都会问你那句话的。”
    “可能现在对你早了。”
    钟贞起身,整理衣服,语气稀松平常:“我能等,多久,我都等。”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祝贺他:“对了,你这次又是第一名。”
    她低头微笑:“真厉害。”
    他仍望着那湖面,没说话。
    脚步声渐渐遥远。
    月光下,湖面死水微澜。
    对他来说,第一名不具有任何实质的意义,是钟贞赋予这个数字意义。
    他有过那种辉煌耀眼的时刻,如今回想起来丝毫没有旁人所言的快乐。
    曾经,周怀远给予他很多骄傲,但这也是相互的。
    他对他说,天才不困绊于俗世,你天生有高傲骄矜的资本。当所有人仰望你时,你能得到这世上几乎所有人得不到的一切。
    他那时心里反反复复都是一句话——我要用我所有的,来争取一切我所没有的。
    在赢得无数人瞩目和无上荣誉后,他仍没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他麻木度过这段时间后,随秦淑原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小镇。
    在盛夏的某个午后,他推开门,又莫名其妙地和面前的女孩打了一个照面。
    因果开始循环。
    他为她拿第一。
    无穷无尽地去得,没有理由。
    但她的问题,他给不了答案。
    一位被定义的天才,也给不出答案。
    这并不是他难以启齿,这是他拿一生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
    七月初,暑假没放几天时,秦淑原回来了。
    一场洗尘宴后,钟贞决定假期暂时搬回镇上住一段时间。
    在她整理东西预备要走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那天钟贞去楼下超市买鲜奶,头顶三十六度的烈日,打着黑胶伞走在小区里。
    突然,她接到秦淑原的一通电话,没有具体内容,只让她快点回家。她一脸莫名地挂掉,转身折回,上楼。
    走到门前,她敲了下,秦淑原压低的声音从门的另一面传来,有些警惕:“谁?”
    “钟贞。”
    门在她面前慢慢敞开。
    她抬头的一瞬,见到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那间永不开启的房间前。
    房间被打开了,门后面仿佛像个黑洞。
    他站在那里,双手、衣服上沾满血迹。
    萧珩没有表情地注视她,一言不发。
    秦淑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她衣服上鲜红血迹映在玻璃门的反光中。
    女人浑身颤抖,指着他,在她耳旁语气沉痛而惊惧:“贞贞……我也没想到……就这么几个月不在他身边……”
    钟贞扭头看向玻璃门反光中的景象。
    他身后是未知深渊般的漆黑。
    她身后女人身上的是绽开的零星玫瑰。
    女人轻轻开口,低声重复:“我和你说过的……他又变成了这样……我以为都好了……都好了……”
    她眼神凝住。
    精神分裂,秦淑原亲口告诉她的,他有精神分裂。
    萧珩敛眸,看着这双手。
    钟贞,相信我。
    ☆、二十八
    医院。
    冷淡的色调缓解了钟贞紧张的神经,空隙间,她到洗手间洗脸。
    医院洗手间开着的窗不知朝哪面,午后烈日灼人的光照进来,洗手时,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一瞬画面和脑海中某幕重合。
    那回半夜,是萧珩受伤,他对她说有‘鬼’;那间永远紧锁的房间外出现血迹;过后,秦淑原告诉她萧珩有精神分裂。
    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到一起——这绝非偶然。
    走出洗手间,午后晦暗的医院长廊上,空空荡荡,她一面走着一面想,他们两人,都或多或少地在向她暗示,他(她)心理精神存在疾病。
    萧珩是真的暗示,她甚至还不明白他说的,秦淑原是明示。
    身侧电梯门一开一合。
    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面露微笑。她眼角余光瞥到,不经意地打量了下,这时,有两名医护人员从她身后冲过来。
    那电梯上下来的人见到钟贞身后的人,慢慢睁大眼。
    她来不及逃,被两名医护人员一左一右架起,女人又踢又打地大声叫着:“放开我,我没病,我没病……”
    精神病女人被带走。
    …
    萧珩和秦淑原在护士那包扎伤口。两人都是皮肉伤,萧珩比秦淑原重一些,身上小伤口多。钟贞见到他们时,两人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这中间,她等的时间有些漫长。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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